李世子抬指拿起案桌上的状纸,看了几眼,戏谑道,“大人要查的事,却为难到女子头上。”
刘县令缩了缩脖子,轻声道,“大人,陈二爷体贵,这无凭无据查到他头上也不合规矩。”
李世子轻笑一声,不再多言,状纸一放,抱手在胸前,歪头瞧他的狐狸还能给他什么惊喜,她向来不让人失望。
宋常宁直言,“大人,除了要等陈将军从陈家拿回物证,还可一同传唤陈二爷上殿。”
话音未落,“不用了。”陈二穿着深色云禾锦端着肚子跨进了门。
他甩袖而立,面色巍然不动,笑里藏刀说道,“听说县衙有我的官司?我应当来瞧瞧。”
他斜眼一扫席上,哟,世子还真的来了。
他哼笑一声,“世子怎么也来看你二舅的好戏?”
李世子但笑不答,抬指指了下宋常宁。
切,为了个骚狐狸样的女子如此兴师动众。
“娘子告我的事我都听说了。我可没杀过什么人,你控告的我不认。”也没人给他端把椅子,这些见风使舵的小人之辈,陈二爷暗骂一口。
宋常宁出其不意地问,“前日夜里陈二爷烧了什么?”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陈二狡辩道。
宋常宁不惯他,“你烧了给红岫定情的信物,一对禹城的东珠,你猜还有一只在哪?”
“胡乱攀咬什么?”陈二怒声呵斥,他抬手顺了顺心口。
宋常宁盯着他,指着他的心口,“在陈二爷的怀里,二爷,你觉得东珠为何长了腿从苏城跑到了禹城?你不好奇吗?”
陈二有点热,转移话题道,“娘子都控告了我什么罪名?”
“谋杀红岫、打死红织、欺凌玉萝!”
陈二问,“证据呢?”
“谋杀红岫的证据在一张无字信纸上,而红织、玉萝的罪证是她们的奴籍,陈二爷,她们的奴籍在你手里!为什么要买下她们的奴籍呢?”
陈二手一抖,腿有些软,“何出此言?我为什么会有她们的奴籍?”
“二爷,她们本来跑不掉是不是?因为她们的籍贯捏在你手里,你不斩草除根的原因是因为你不知道她们跑到哪里去了,但你很放心,没有身份凭证,她们永远找不到你,永远不能走到你面前。”
宋常宁一顿,“你错了,你应该也不知道她们就一路跟着你回了禹城,忍常人所不能忍,吃下大苦却默不作声?你猜她们怎么来到这里的?”
陈二脑子转的飞快,“我院里的妾?”
陈二疑惑地问,“是她卖了我?她怎么敢?”
宋常宁赌了一把,指认道,“二爷,你不知道她是谁吗?阿金的姐姐!”
陈二汗掉了一地,宋常宁下一句话果然把他最怕的事捅出来,“你去苏城的真正原因是私下买下阿金的姐姐,以此来控制刚埋下的暗线阿金,与红岫交缠纯属意外,你背后瞒下的事,就是红岫知道你私贩粟果,而她受你诱骗以为能以此把柄做你正妻!你却动了杀心!”
陈二慌乱地矢口否认,“我没有!”
李世子饶有兴趣地盯着他,好像饿狼盯住了一块肥肉。陈二咽了咽口水,“你胡乱攀咬!”
这事怎么能捣鼓出来呢?
宋常宁厉声质问,“我没有,阿金的姐姐我见过了,她就是在苏城与红岫交好的弱女!你怎么会信她那样胆小的人会昧下这么大的事,她救下了两人!”
刘县令有些懵,他们吵得太激烈了,阿金又是谁?陈二爷私贩粟果?那可是重罪!
刘县令擦了擦额头的汗,“宋娘子可有证据?”
“大人,谋杀红岫的证据确凿,只待陈将军取回信纸对陈二爷便知。”
陈二腿都站疼了,逼急了怒骂道,“贱女,你是什么身份?这般设计我?”
李戚雨跟着陈穹一道进门,“刘大人,我来迟了!”
陈二爷瞧见李戚雨,眼神黯淡了,他无力再辩,只失落地喃喃道,“戚雨,护好父亲、母亲和姐姐。”
李戚雨手里捏着信纸,刚把它放在案板上,陈二抢过陈穹腰间的佩刀,抬手干净利落切在自己的脖子上,血撒一地,陈二笨重地倒在血泊里!
玉萝就在他的身边,吓的一把扑进宋常宁怀里,惊恐难掩!
宋常宁也没想到,眼见着血液蔓延过来,呆呆跪着,喊叫声都发不出来。
李戚雨转首往后看,“舅舅!”他朝陈二跑去,搂抓着他的外衣,但陈二实在太胖了,太容易滑落在地上了,他抱着陈二,哽咽纳闷道,“为何?”
“为何?”李戚雨红了眼睛,他幼时待在陈府,最疼他的就是比他大十来岁的舅舅,胖子不嫌他烦幼,耐心陪他玩乐,“何必如此?”
“戚雨…舅舅不能再护陈府了,这事、到此为止!你不要入局!”陈二口中滋滋冒血,实在太疼了,流血实在是太疼了。
陈二鼓着眼睛断了气。
刘县令见此场面知道自己绝不能掺和进来,他连信纸写了什么都不敢看,颤声,“罪犯已伏法!”
李世子却不怕事,拿起这张无字信纸,一步步向宁娘走来,问,“宁娘,上面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