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孩无奈轻笑，只将常清念扶回软枕上，摸摸她弧度微凸的小腹：“你还是省省罢。”
没多一会儿，又听常清念愉悦地唤他"夫君”，周孩忍不住调笑道：“你回头瞧瞧，尾巴是不是翘到天上去了？”“才没有。”
“只这一回，以后不许再胡闹。"周珐淡声提点。常清念一听，顿时满心不乐意。
没等常清念顶嘴，周孩已先发制人：
“妙真道长从前是怎么学的？不知道少私寡欲以保身？”忽然听周孩唤她"妙真"，常清念心里一紧，不禁脸红个彻底，旖旎情思也散得干干净净。
翻身缩回被子里，这下总算是安分下来。
常清念自认是个满怀私心妄念之人，才没什么兼济天下、普度众生的宏愿。可既已知腹中是个小公主，常清念身为娘亲，便总想为女儿铺一条康庄大道出来。
倘若小公主日后有问鼎天下的雄心，朝野上下皆有她母后垫好的石阶，这条登极之路也能走得更顺当不是？
是以次日，常清念在与聂一白商议过后，便出银子在京中结了个翠袖社，并广纳民间女子入社。
女子结社对于京中众人还算新鲜，在江南一带却早已蔚然成风。但这京城的翠袖社，却并非寻常的诗酒文社，而是邻里女子间互济互助之所。因眼下暂无更合适的人选，社首便由聂一白担任。如此一来，民间所求便可直达中宫耳目，亦使得贫苦女子申冤有门。若结社之事顺遂，之后再增设医馆、开办女学、征纳女官。涓涓细流汇成江海，假以时日，便能将这路子一步步踏出去。冬日午后，缕缕暖阳透过榻扇茜纱橱，倾洒在合眼小憩的常清念身上。常清念窝坐在软榻里，本想瞧两页账册，未料在这汪洋暖意中，竟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许是日有所思，则夜有所梦。
只这打盹的工夫，常清念便梦见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怀抱金灿灿的麦穗，小跑着扑来她身前，仰头甜甜地唤她“娘亲”。常清念噙着笑意醒来，垂眸一瞧，手中抱着的却是那件毛绒软乎的白狐裘。常清念恍然勾唇，只觉得这梦境分外有趣。坐起来押了押腰，常清念托着肚腹，嗓音里透着初醒娇懒，扬声朝案后唤道：
“陛下？”
周孩知晓常清念在眯盹，未免将她碰醒，便也没去打扰，只静静在案后批折子。
此刻忽而闻声，周孩顿时撂笔起身，绕来珠帘后陪常清念。“念念醒了？”
周珐温声问着，又从崔福手里接过牛乳银耳羹，打算喂给常清念。常清念却不似往日般馋嘴，只挽着周珐胳膊，眉眼间漾着温柔笑意：“妾身方才还做了个梦呢。”
周孩信手将金碗放去矮几上，起初还以为常清念又做了什么旖旎春梦，听到后头，心底也不由得软化成一团。
伸手将常清念揽入怀中，周孩柔声笑道：
“说来也巧，扬州府方才刚上的折子，说今岁收成较往年翻了一番不止。朕本还纳闷哪里来的祥瑞？原来是朕的小公主。”常清念听罢也觉惊奇，眸中亮光澄然，“竞有如此喜事？”崔福本还闷头在旁伺候，闻言立马满脸堆笑，跟着拍马屁道：“启禀陛下、娘娘，今冬京中大雪连绵，司天监卜算过，说这是明年丰收之兆啊。一连两载的好收成，谁见了不得道一句，真是沾了主子们的光！”崔福这马屁诚然是拍得到位，眼下除却常清念，最得周孩欢心的，莫过于尚未出世的小公主。
周孩批了半天奏折，本该乏累不耐，这会子却又眉展眼舒，低声同常清念笑道：
“既如此，咱们公主的小名便叫′穗穗′罢。”“穗穗……
常清念轻轻念了几遍，也觉得这个名字妙极，掌心抚着隆起的小腹，心中不胜期许。
冬去春来，流光转眼便已至二月。
御医预断皇嗣的产期就在三月，恰好是她父皇寿辰前后。周孩一听这话，哪还有心思过万寿节，整日畅想着要如何迎接女儿降生。朝臣们陪着笑脸，心里也是真乐呵，只觉圣上近来脾性越发温和，这日子真是一天比一天有盼头。
产期将近，常清念时不时便要命人翻箱倒柜，将早已备好的虎头帽、小鞋子、小衣裳拿出来瞧瞧，却总还觉得这里缺、那里少似的。尚功局上下打起十万分精神，成日依着皇后娘娘吩咐添置各物。这日周珐散朝回来，果然又见常清念扶着后腰，正在殿中转悠。周孩瞧着都悬心，连忙跟去常清念身后护着，只觉这女子像极了筑巢的燕雀，东忙忙西转转，从各处衔来树枝，只为精心心搭建一个温暖舒适的巢穴。“念念，朕陪你回榻上歇会？"周珐忍不住劝道。常清念却蹙眉摇头，手里握着件吉祥兔纹的小肚兜左翻右看，烦恼轻叹道：“妾身头一回做娘亲，总觉得这些东西还不够……您说穗穗会喜欢小兔子吗？”
周珐忍俊不禁，虚抱常清念入怀，赞叹道：“穗穗怎会不喜欢？她可是有天底下最好的娘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