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师傅今天也上来犟劲儿了。
要知道,他可是好不容易才找监事帮叶老三争取到了一个更好的条件,他实在不想就这样放弃了。
“老夫人,我们将作监的待遇还是很不错的,而且好歹也算是吃皇粮的差事,说出去也体面不是?难道您不希望儿子更有出息么?”
叶老太太却依旧摇头道:“刘师傅,多谢您的厚爱,我家老三就是个痴儿,只喜欢研究木头,其他东西他都搞不清楚的。
“我也不求孩子们有多大的成就,只要能养家糊口,过点儿安稳日子就足够了。”
“老夫人,您这话倒也没错。
“但是您也说了,老三他就喜欢钻研木头,那去我们将作监岂不是再合适不过了?
“我们那边别的没有,木头还不有的是?”
刘师傅说到这里突然拍着胸脯道:“不然这样,只要他愿意去,我保证把自己这身本事,尽数都传给他。
“老三虽然挺有本事的,但没有正规做过学徒,从一开始就没打好底子。
“他能有如今的本事,全靠他自己一门心思钻研。
“我也是不忍心放过这么一个好苗子,您看如何?”
站在门外一直没说话的成昶安听到这话都惊呆了。
要知道,刘师傅这么多年虽然带了不少学徒,但一直都没有收亲传弟子。
平时对将作监众人的问题,他倒是也乐于指点,但看家的本事可是从来都没拿出来过的。
这次为了招揽叶老三,也着实是下了血本了。
不过由此也能看出,刘师傅是当真看重叶老三的手艺啊!
谁知刘师傅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就差求叶老三拜自己为师了,叶老太太也已经满脸纠结,却依旧还是摇头表示了拒绝。
成昶安简直都想冲进去冲叶家人大喊,你们到底知不知道刚刚拒绝掉的是什么啊?
你们轻轻松松放弃的,说不定是其他人用尽全力也够不到的东西啊!
叶老太太自然看得出来刘师傅的诚意,她拒绝的也很为难。
于是她叹了口气道:“刘师傅,老三应该从来没跟您说过他的师承吧?”
刘师傅闻言一愣,瞬间来了精神。
他不止一次问过叶老三这个问题,但是叶老三总说自己当年就是跟着村里一个老木匠学的手艺。
刘师傅见叶老三虽然有些旁门左道的野路子技法,但能看得出没打过什么基础,更别提什么正规的技法了,所以便也信了他的话。
但此时被叶老太太这样一问,他也恍然。
对啊,就算叶老三学的都是野路子,可是这野路子有时候都比自己还要厉害了,这可不是随随便便一个乡下木匠能做到的。
想到这里,刘师傅已经开始激动了。
“难道老三的师父是什么世外高人不成?”
没想到叶老太太闻言却又是摇头。
“具体的事儿我也不好多说,但我只知道,老三当年拜师学艺的时候答应过他师父,今后绝对不会为朝廷效力。
“刘师傅,您应该也能看出来,我家老三说好听了是个实在孩子,说不好听了就是有些一根筋。
“他当年既然磕头敬茶、正儿八经拜过师父,许下过承诺,那无论过去多少年,无论他师父是否还在世,他都不会违背诺言的。”
刘师傅千算万算,着实没想到这一点,一下子就愣住了。
叶老太太言尽于此,也不愿再多说什么。
刘师傅雄心满满而来,失魂落魄地离开。
成昶安赶紧伸手扶住差点儿被门槛儿绊倒的刘师傅。
“您小心脚底下。”成昶安从未见过刘师傅这副模样,咬牙道,“刘师傅,您等着,我去找叶老三问个清楚,不能让他就这么辜负了您的一番心意。”
刘师傅赶紧伸手拉住他,示意他不要去打扰叶老三,他这会儿正在王歌的陪同下跟胡同里其他木工坊的掌柜和东家攀谈。
“今天本来就是人家大喜的日子,咱们就别去添乱了,回吧。”
成昶安陪着刘师傅悄悄离开了木工坊。
回去的路上,刘师傅倒是很快就想通了。
关外那边有许多因流放过去的人,能人巧匠也的确不少,对朝廷的怨气也着实不小。
叶老三遇到的师父,说不定就是这样的一位。
既然没这个师徒缘分,倒也不必强求。
眼见刘师傅一路心事重重地不说话,成昶安看着心里也不好受,都忍不住有些想要埋怨叶家人了。
但是没想到回到将作监之后,刘师傅却将他单独叫到屋里问:“我想了一路,我都这把年纪了,也的确该收个徒弟了。
“你想不想拜在我名下?
“但是你也知道,我是个喜欢自己钻研的人。
“这么多年一直没收徒弟,也是不想把太多心神和精力耗费在教徒弟上面。
“所以如果你肯拜我为师的话,那你不但是我第一个徒弟,也将是我的关门弟子。
“不知你可否愿意啊?”
刘师傅短短几句话好几个转折,听得成昶安心跳都乱了。
“刘师傅,您,您是说要收我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