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村子回去的时候,林柒一直沉默着。
林宏泽以为她会哭闹,但她什么反应都没有。
林仲雷负责安葬了周寡妇,看见了她的死状,神色也一直很凝重。
纺线是被她紧紧攥在手里的,两只手都被防线划出了伤口。
正常人用这种方式自杀,在快要断气的时候,身体自我保护机制都会促使这种行为停止。
可是周寡妇却活活把自己勒死,她必死的决心超过了身体本能。
三兄妹这次来是打算带着周寡妇一起走的,可是最终他们什么都没能带走。
林仲雷一直在赶车,没有说话。
小团子也一直沉默着。
林宏泽很担心妹妹,一直引导她说话,问她娘亲的事。
林宏泽身上的禁制还没解开,不记得之前。
林柒记得的比他多,一点点讲给他听。
就像是以前在学院的时候,她没见过死去的娘亲,在心中不安时,他讲给她的那样。
他们没有回瑞王府。
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
林仲雷找了个客栈,安排弟妹住下。
睡觉前。
小团子突然就问林宏泽:“五哥,为什么有人一生下来就吃穿不愁,有的人却一辈子都在受灾受难?”
林宏泽沉默了片晌,回她:“命运,它总在愚弄众生。”
人这一辈子,是苦是甜,走向如何,谁又能说得清呢?
生而为人,无论生死,所能做的,唯心而已。
小丫头看着床头的水袋,沉思了很久很久。
林宏泽不知道她有没有听懂自己的话,陪着她一块沉思。
许久之后。
小丫头握住水袋,眼眸炙热:“命运就是被用来打破的,它要愚弄众生,柒柒偏要逆天改命。”
上辈子,自己换了全家人的命。
这辈子,自己要救这天下苍生!
林宏泽看见小丫头眼底一闪而过的金光。
有一瞬间,她似被神光笼罩。
他被振奋又被吓到,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化为满满的担忧:“柒柒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吗?”
多少人活这一辈子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天下,何其之大!
黎民,何其之多!
又岂是一人能拯救的?
林柒笑看着他,眼眸通明:“五哥,有些事总要有人做。别人可以,那我为什么不行?”
林宏泽被问得发蒙,一时间没话去回。
又过了一会,他叹口气,抱住妹妹:“柒柒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五哥永远都陪着你。”
小丫头眼底凝了水雾,将小脑袋埋在林宏泽怀里:“我知道。”
五哥一直都是柒柒的五哥,从没变过。
一晚过后。
第二天早上,林仲雷备好了马车等着。
林宏泽带着小家伙从客栈出来。
林仲雷小心翼翼瞧着妹妹的脸色,见她情绪比昨天好了很多,这才放下心来。
“四哥,老盯着柒柒的脸看什么?柒柒脸上有东西?”小丫头舔着糖葫芦下台阶。
林仲雷迎上去,把她抱上马车:“没有,我们宝贝脸干干净净的,四哥看你是觉得你好看。”
林柒觉得自家四哥现在比之前会说话多了:“走吧,我们回瑞王府找二哥。”
“好!”林仲雷捏了捏她的小脸,盘算着这个点傅凝鸢应该也过去了。
林宏泽跟着上了马车,三兄妹往瑞王府去。
到了地方下车,下人去通报。
管家来接人,第一句话就是:“你们是不是也来要人情债的?”
林宏泽跟林仲雷对视一眼:“你们王爷经常欠债吗?”
管家一拍大腿:“我也纳闷啊!”
“管家爷爷,是我,你不认识我了?”小团子从马车上跳下来。
管家大惊:“哎呀,小祖宗,你没事啊?你是怎么回来的?”
不是说被大皇子抓去的那些孩子们都死了吗?
她竟然能活着回来,简直是菩萨显灵了!
“你等着,老奴现在就去叫闫公子。”
管家慌里慌张去叫人。
林柒把手背上沾着的糖舔掉:“你们要记得我现在叫木木,等二哥来了,可别说漏嘴哦。”
两个哥哥:“嗯嗯嗯……”
“木木!”林君严的声音从院内传来。
小团子一抬头,眼见男人风一样从台阶上窜下来,那股子风差点把小丫头击飞出去。
还没等她回过神,整个人已经被林君严死死抱住。
“你没事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小兔崽子,你是想吓死我吗?”
自己昨天晚上找了这孩子整整一晚。
所有跟这件事有关的人自己都问遍了,谁都没见过这孩子。
自己还以为……
“是那边两个哥哥救了我。”林柒探出头来。
林君严回头瞧见两个弟弟,楞:“你们两个怎么在这?我不是让你们走了吗?”
林仲雷还记着那天的仇,环胸别过脑袋:“都没兄弟情了,不是兄弟的事,你别管。”
林君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