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姑姑一日之间,来长乐宫两次宣旨。
可是这第二次宣旨,却不是给清宁宫皇后宣旨,而是给暂居清宁宫的馨昭仪宣旨。
令馨昭仪立刻搬去长信宫,享从二品妃位待遇。
另赐赏赐给新出生的五公主。
皇后因刚刚生产,并没有听到安姑姑宣旨,只听到抚桂转来的话。
“安姑姑说,太皇太后还有口谕,五公主八字奇特,虽生在三月二十六,可是从此后,洗三、生辰之礼,俱都要晚上一日再做,方才能一生顺遂。”抚桂小声又加了一句,“奴婢看了一眼,给五公主的赏赐,比寻常公主的赏赐要厚上一倍。娘娘您看,这是不是、是不是昨夜……”
“砰”地一声,皇后直接摔了茶盏。
“昨夜?昨夜能有何事?抚桂你伺候本宫这么多年,竟是糊涂了!”皇后幽幽道,“你若再敢犯此等口误,本宫必饶不了你!”
抚桂忙忙跪地,磕头求饶:“奴婢再也不敢了,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皇后一挥手,不耐烦看她:“流盼把她拉下去,掌嘴四十,饿上两日。再去给五公主备礼,比太后的礼稍次一点就好。”顿了顿,又道,“本宫幼时戴的那个长命锁,拣出来送给五公主。”
流盼称是,拉着抚桂便出去了。
皇后只道,等皇上回来,看了七皇子,再看了血书,定会回心转意,既会彻查宁家叛国一案,亦会同意她的请求,愿意将还留在宁家被圈禁的弟妹接到中宫里来。
哪曾想到,太皇太后根本不曾给皇帝看血书,更不曾让皇帝去清宁宫走一趟。
待过了七皇子的洗三礼、满月礼,皇后出了月子,虽说身子仍旧不好,但还是硬撑着身子,想去见皇上。可是皇上根本避而不见。
哪怕皇后亲手做了羹汤,送到紫宸殿外,皇帝也避而不见。
而她“生下”的七皇子,仿佛是送给了太皇太后抚养一般,除了满月礼那日,她竟也一直不得见。
当然,皇后见不到七皇子,一是因着太皇太后有意为难,二来也是因着她在七皇子离开她的一个月里,并未表现出让太皇太后满意的“思子”情怀。
太皇太后从前能帮扶七岁的儿子继承大位,垂帘听政十三年之久,心中素来多疑,即便是七皇子的长相和皇后相似,但是想到皇后七月产子,馨昭仪八月产子,二人既是同时早产,还是同一个雷雨夜先后生产,并且都是被皇后身边的亲信于姑姑接生,太皇太后心里就不能不多思量几番。
如此思量之下,太皇太后见皇后虽日日送东西来长乐宫给七皇子,代皇后来看七皇子的也是皇后身边的大宫女,可是太皇太后一见皇后送来的东西,便觉还不如皇后送给五公主的东西,因此哪怕皇后派来的是她身边最看重最稳妥的流盼,太皇太后也不肯让皇后立刻接了七皇子回去。
太皇太后不肯放七皇子回去,但是皇后身边的于姑姑,她却不能不放了。
毕竟,七皇子是皇后现下唯一的孩子,还是嫡子,身份何等重要?且宁家还在边境,太皇太后总要顾虑一二,便把被关了一个月的于姑姑叫了出来。
被关了一月之久,于姑姑早就已经憔悴不堪了。
她虽自抱着七皇子闯长乐宫时,就存了为主一死的想法,可是待她闯了长乐宫,七皇子被安姑姑抱走,自己又被关到一处阴湿狭窄的房间里,一月不给出门,然后突然又被太皇太后放出来后,于姑姑赴死的心思更是越发淡了。
“奴婢见过太皇太后,见过七殿下,太皇太后万福金安,七殿下万安。”
于姑姑跪在地上,一跪就是一个时辰。
太皇太后并不理她,只将七皇子放在榻上,拿着几个色彩鲜亮还缀着小铃铛的小绣球在七皇子眼前晃。
一个月的婴孩,先下已经能看清楚稍近一些的东西了。
心理年龄极大的七皇子殿下,虽然觉得这眼珠子随着小绣球跑的游戏格外幼稚,但鉴于太皇太后先下是他的金大腿,当然是毫不懈怠的陪着金大腿“玩”这个幼稚的游戏,一双清亮地眼睛只管追着绣球跑,脸上还时不时地露个“孩童般天真无邪”的笑容。
太皇太后喜欢极了这个曾孙,若非年纪大了,必然要将这个宝贝曾孙抱在怀里宠着长大。
就是现在,太皇太后也把七皇子住着的侧殿的库房,给摆满了东西——她老人家今岁六十有五,本就是世家朱家出来的千金,陪嫁极其丰厚,又垂帘听政十三年,做了三十年的太后,七年的太皇太后,存放东西的地方,都相当于普通宫嫔的一个宫殿,拿出这些东西给她喜欢的乖孙孙,着实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对太皇太后来说,只是喜欢七皇子的表现,可是对旁人来说,却是七皇子格外重要的信号——哪怕宁家现下出了事情,可是案情尚未下结论,七皇子嫡出的身份却不容更改,难道,七皇子将来,真的还能有缘储位?
众人心中怀疑,便也趁着七皇子的满月礼,统统送了不少好物过来。再有天元帝喜欢七皇子嫡出身份,亦赏赐了不少好东西。
如此一来,七皇子的库房,可不就一下子就满了起来?
太皇太后和太后自是不会与他说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