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万万不可!”
皇后口比心快,已然先行跪地,口中坚辞:“皇上看重七皇子,是七皇子的福气,亦是臣妾之福。然七皇子十个月方会爬行,周岁生辰当日方会站立,至今仍旧不曾开口说一句话,和寻常孩童一般说笑打闹自行走路。七皇子如此资质,臣妾恐其不能胜任太子之位。还请皇上,三思!”
皇后的推辞之话一出,不少能前来观礼的朝臣也回过神来。是啊,如果这七殿下真的像黄帝、炎帝一般,是生而奇特,是以才到了如今,还不肯开口说话,那倒也罢了。可是如果不是这样,而是真的一辈子就这么傻下去了……
不少人打了个冷颤。太子痴傻,宫中皇子,岂能不乱?
皇子一乱,朝政就要乱,这对不少朝臣来说,并不甚么好事。
“皇后所言,臣虽不能苟同。然臣却知,乡下人家,轻易都不肯为新生的孩子取名,生怕有了名儿,就上了阎王爷的生死簿,轻飘飘就被阎王爷招走了。七殿下是龙子凤孙,旁的虽压得住,可是太子一事,朝之根本,臣与皇后之意相同,还望皇上三思。”
出口的正是大皇子母妃湘贵妃的父亲李首相。
李首相历经三朝,门生无数,又是已经九岁大的大皇子的外祖父。他一出口,二皇子、三皇子的母族亦有人出口阻止。
天元帝脸上笑容一滞,仿佛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先出口阻止的人,竟是七皇子生母皇后。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跪在地下的皇后,尔后才侧首看向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面色亦沉了下来,但看到天元帝的目光,还是微微摇了摇头。
——虽然她和天元帝曾经商议过令棠落瑾做太子的事情,但是现在……显然不是最好的时机。
尤其棠落瑾生母皇后都开口质疑了,饶是她和天元帝,也不得不顾忌。
天元帝顿了顿,将怀中的棠落瑾抱得更紧,半晌见皇后宁氏跪的摇摇欲坠了,才缓缓开口道:“立储一事,暂且不急。然七皇子天生佛缘,又与武帝有缘,自不能与普通皇子一样相待。当封王。”
皇后也好,李首相也好,底下来参加周岁宴的众人亦好,既已经驳了天元帝的一个要求,这后面的封王要求,自不能再反驳,当下只好同意。
因着要封王一事,棠落瑾没能在第二天离开皇宫,往福建去。而是被天元帝继续留在自己的寝殿,令内务府速速安排棠落瑾封王一事。
许是因没有能立时给棠落瑾太子之位,天元帝对棠落瑾反而又多了几分愧疚,不但封棠落瑾为昭王,给了除了正一品亲王应有的万户食邑外,另外又加了五千户,且这一万五千户的税赋,皆从江南一处来收。
如是一番起起伏伏,饶是棠落瑾从前活了二十几年,又装了将近一年的傻子,如此也颇有些震惊。
于深夜无人处,他也难免拍拍胸脯,吁一口气,暗自神伤一番,然后便下定了决心,定要好好活到长大才好。
立储一事被搁置下来,封王的事情势在必行。
七皇子的“生母”皇后宁氏,心中却无半点喜悦之情,只一味在宫里恼怒。
抚桂不禁劝道:“娘娘何必急于一时?且不提此次七殿下并未册封太子,就算他这次被册封为太子了,众人眼里,七殿下心里,不还都是把您当成她的母后么?您是七殿下唯一的生母,七殿下封太子也好,封王也罢,您都不该如此恼怒啊。”
流盼亦道:“正是如此。只是奴婢跟了娘娘数年,娘娘您素日沉稳,向来稳得住气,从前在人前人后,都能待七殿下如亲子,可是最近……”她微微咬了咬唇,“可是最近,娘娘脾气反倒有几分急躁。娘娘是主子,在奴婢们面前急躁自是无妨,可是在皇上面前,娘娘与平日,总有许多个不同。”
抚桂亦是如此做想,可是又想不出其中缘故,只得频频点头。
皇后亦皱了眉,低头看了一眼案几上放着的她素日最爱吃的点心,此刻竟也起了厌恶之心,只消一眼,就避过眼去,不肯再看。
被唤来询问七皇子事宜的于姑姑却突然出声道:“奴婢犹记得,娘娘前次这样焦急,正是刚刚诞下小殿下的时候。娘娘素来沉稳端庄,素日脾气也好,只是在刚刚怀上小殿下的时候,才偶有这样手足无措的时候。也是刚刚怀上小殿下时,娘娘才会改了素日的口味,连最爱吃的点心都看也不看一眼。是以奴婢斗胆问一句,娘娘有几日没换洗了?太医请平安脉时,可又说了些甚么?”
于姑姑此话一出,皇后和抚桂、流盼先是一惊,虽后便是一喜。
流盼喜道:“还是姑姑懂得多。姑姑所言甚是,娘娘这个月,的确不曾欢喜。前面两次太医来请平安脉,娘娘因七殿下之事,皆都拒了。如此算来,再招太医来请脉,必能查出喜脉。”
平安脉旬日一请,皇后先前拒了两次,可不正有二十日?若再请太医来看,若是没有便罢了,若是有,必能查得出来。
皇后亦大喜。
她自一年前诞下五公主,因孕中、产后思虑过多。刚刚诞下五公主后,便从床上起身,伤及自身写下血书,事后更是诸多算计,因此也伤了身子,调养了大半年,月事混乱,一时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