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美口中的‘世子’,正是他的外甥兼二女婿康泰。
他膝下无子,只有两个女儿。
在大女儿册封为贵妃后,为了让外甥继承他的侯爵,胡美将小女儿嫁给了康泰。
正在熟睡的康泰,被仆人叫醒之后,一来到客厅就见到神色慌张的胡美。
他好奇地问道:“舅舅究竟发生了何事?”
胡美现在六神无主,直接指着盘子里放着的衣服。
“你先换上衣服,随老夫一起进宫。”
康泰一脸为难,心有戚戚道:“舅舅且慢,这宫禁森严,外臣擅闯宫闱可是死罪。”
刚才姜大勇说的话模棱两可,让胡美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其中一定有什么内情。
“你姐姐刚与陛下旧情复燃,这平白无故地就掉进了水里。”
“老夫怀疑她是受奸人所害,我等先探明真相,再做长远打算。”
胡美说完,拎起一件衣服塞到了外甥怀里。
康泰看着手里的太监服饰,左右为难:“可是……”
“没什么可是,我们都是贵妃娘娘的至亲之人。”
“事发突然,陛下必然不会怪罪于我等。”
甥舅二人不敢耽搁,回房换上了宫里宦官的衣服。
快步跟在了姜大勇和两名小火者的身后。
走到西华门时,碰到了把守宫门的徐增寿。
徐增寿一身金色山文甲,站在女墙的城垛上,身旁卫士高举着火把。
他大声呵斥道:“已是宵禁的时辰,来者何人胆敢擅闯宫禁?”
随着话音一落,身旁的卫士们如临大敌,人人弯弓搭箭,对准了城楼下。
胡美面色一僵,刚想表明身份。领头的太监姜大勇,摆手示意他不要声张。
姜大勇抬起头,对着城上高喊:“咱家是逢顺妃娘娘的命,去侯府探望的内侍。”
“不小心误了回宫的时辰,还请将军通融通融。”
徐增寿刚想严词拒绝,身旁一名侍卫上前在他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他眼珠子轱辘一转,对左右下令道:“放下吊篮,让他们上来。”
胡美和康泰两人心怀忐忑,跟在了姜大勇身后。
刚一站上墙头,徐增寿就对三人说道:“先交出你们身上的腰牌,查验无误后方可通行。”
胡美和康泰不疑有他,将腰上的象牙牌子,交到了徐增寿手中。
徐增寿瞟了一眼,对身边人说道:“确认无误,是长春宫的内宦。”
“兄弟们放行。”
他一招手,围在身边的卫士,纷纷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待几人走远时,身边一名淮西子弟才上前说道:“徐二哥,刚才那个留胡子的太监,好像是胡世叔,旁边的好像是康泰那小子。”
“徐二哥,这件事要不要上报给守城御史?”
徐增寿斜眼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咱们就是一看大门的,只要手续没问题,就不关咱们的事懂吗?”
“可是要是皇上问起来……”
周骥还想开口,就被徐增寿粗暴的打断了。
“你小子才上了几天值?就开始教你二哥做事了。”
“后宫里的水不是一般的深,你小子把握不住的。”
周骥被喷了一脸唾沫,心里有些不服气:我都没去过后宫,你怎么知道我握不握得住?
徐增寿掂量着手里三块腰牌,嘴角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长春宫已经近在眼前,胡美的心里变得越发忐忑。
走在最前面带路的姜大勇,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拍着脑门,一脸懊悔的样子。
让胡美原本忐忑的心不由得跟着一紧,“姜公公发生什么事了?”
姜大勇愁眉苦脸,说道:“侯爷,刚才一时心急,忘了拿腰牌。”
“若是没有腰牌,等一会儿你二人要如何出宫?”
胡美瞬间紧张了起来,“姜公公,这可怎么办?”
“外臣要是留宿在宫中,可是要抄家灭族之罪,你快帮我想个办法啊。”
见事态紧急,康泰跟着舅父哀求:“姜公公,你一定要帮忙想想办法啊。”
姜大勇面色沉重,说道:“侯爷和世子先行进宫看望娘娘,咱家去找徐二公子看看,能不能先把腰牌要回来。”
刚走出两步,姜大勇突然回头,面露难色。“只是咱家是个阉人,人微言轻。徐二公子不一定会卖咱家这个人情。”
看见他开始难为情,胡美对外甥说道:“你跟姜公公一起去一趟。”
康泰更加为难,他可不想被抓个正着。“舅舅,我跟徐家那两个小子从小就不对付,人家更不可能卖我的面子。”
“没用的东西。”胡美骂了一句,从怀里拿出一块阔二寸,长一尺,上鈒双云龙纹,下鈒双伏虎的金色符牌递给了姜大勇。
“这是本侯的身份信物,你拿去让徐家小子卖给人情。”
姜大勇双目放光,点了点头,收下符牌,然后转身离开。
走进长春宫门,胡美和康泰来过无数次了,自然是熟门熟路。
二人大步向前,朝着宫殿走去,没人注意到,本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