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山风中,驿站墙角竖着微高的两个土坑。
夏逸与傅潇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如释重负。对这两个已经负伤的人来说,挖坟坑也已成了粗重累活。
“此地不宜久留,明早我们就得走。”夏逸喘了口气道。
傅潇的目中带着忧色,向徐舒舒问道:“舒舒,你现在……”
徐舒舒已精神了不少,面色也多了几分红润,笑道:“吃过药后,又好好休息了几个时辰,出了些汗,现在已没什么大碍了。”
傅潇握住她的双手,柔声道:“辛苦了你,我一定尽快找到一个落脚之处。”
夏逸的左耳微微动了动,目光飘向他们来时的山路,沉声道:“有人来了。”
淡淡的月光下果然有一个身影向着驿站飞驰而来,师兄弟二人已各自取出兵器。
“阁下何人!”夏逸高声呼道。只听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连你师父也认不得了么!”
夏逸定睛一看,这身影果然是闲云居士。闲云居士虽然精神抖擞,但面上仍有几分倦容。
夏逸赶紧俯首道:“参见师父。”
傅潇道:“自我们出阙城已过了十余日,师父此刻才赶上来可是路上生了什么变故?”
闲云居士叹道:“柳清风这个老顽固死追着为师不放,又集结了二十余个六扇门的好手埋伏在为师赶来的路上。为师不得已之下只好又和他们打了一架,且战且退,两日前才将他们甩脱。”话到此处,他忽地顿了一顿,问道:“这山道上天寒地冻,你们三人为何不进驿站,反在这里吹山风?”
夏逸叹了口气,把这几个时辰的经历一一道来。
闲云居士冷声道:“所以是你醉酒误了事?”
夏逸垂首道:“是。”
闲云居士捋了捋须,颔首道:“好……能让你醉倒的酒一定不会简单,你赶紧去找找还有没有存货,为师也要尝一尝。”
夏逸抬起头,一脸“如我所料”的模样,笑道:“我等的就是您老人家这句话!”
徐舒舒有些想笑,她发现闲云居士实在是一个妙人,他身上既有着傅潇的沉着谨慎,也有着夏逸的洒脱不羁——他实在像极了他的两个徒儿,或者说是他的两个徒儿像极了他。但她却也不敢真的笑出声,生怕闲云居士觉得她对老人家不敬。
傅潇这时呼道:“师父……”
闲云居士道:“嗯?”
傅潇扶着徐舒舒走上前,道:“这位徐姑娘便是舒舒,乃是已故礼部尚书的女儿。”
徐舒舒辑礼道:“舒舒拜见师父。”
闲云居士仔细地看了看徐舒舒,忽地大笑道:“好,老夫终于可以好好瞧瞧我这位徒媳了。想不到书呆子居然有这么好的命,可以娶到这么一个有着闭月羞花之容貌的夫人。”
徐舒舒垂下头,被冷风吹得有些发红的脸蛋又红了几分。
闲云居士笑声一止,问道:“你们是不是已拜过堂了?”
傅潇道:“这还没有,如今正在颠沛流离实在不是成亲的时候,徒儿打算找到落脚之处后再……再……”
闲云居士板着脸道:“江湖儿女哪来这么多讲究,正因为如今朝不保夕,才该珍惜当下。”
傅潇道:“师父的意思是?”
闲云居士道:“依为师之见,择日不如撞日,难得我们四人可以在此小聚片刻,今夜就很适合成婚。”
傅潇低声道:“师父说的是,可是此地刚死了两个人……”
闲云居士皱眉道:“这倒是……”
徐舒舒轻轻拉了拉傅潇的衣袖,垂首道:“傅大哥不必太过顾忌舒舒,只要傅大哥愿意,舒舒……都是愿意的。”她说这话时,脸已变得更红,像极了熟透的苹果。
闲云居士大笑道:“好,书呆子你听到了没有?切勿因为繁文缛节而耽误了姑娘家对你的深情。”
傅潇握紧了徐舒舒的手,激动地说道道:“舒舒,我……我……”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感激,没有一个女人不想在一个黄道吉日等着自己的情郎骑着纯白无垢的骏马,带着八人抬的大轿来迎娶自己,可是愿意在这刚死过人的荒山驿站仓促嫁人的女人,恐怕在这世上真没有几个。
“狐祖宗,快去驿站里找些红蜡烛,再找些酒与饭菜来!”闲云居士太过高兴,拍了夏逸一掌,结果正拍在夏逸伤臂上——夏逸痛得龇牙咧嘴,加紧了脚步奔进驿站。
姜辰锋与李雪娥当然被门外的说话声吸引出了房间,李雪娥见到一脸喜色的夏逸,便怒喝道:“你们大晚上不睡觉么!”
夏逸笑道:“好在你们二位没有急着走,否则便要错过一场喜事。”
姜辰锋道:“喜事?”
夏逸道:“不错,我师兄与徐姑娘要在今晚成亲。”
李雪娥失声道:“他们不可以成亲!”
夏逸道:“他们不可以成亲?谁说的?”
李雪娥大声道:“我说的!徐舒舒已被当今圣上册封为舒妃,岂可改嫁他人!”
夏逸淡淡道:“我们既已逆旨出京,师兄与徐姑娘成亲也不过是早晚之事。”
李雪娥似已气得说话也颤抖起来:“你、你们怎敢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