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尉僚一气呵成,说出一大篇道理,芒卯一时竟无言以对,只得转向车右先生:“先生以为如何?” 车右先生也不睁眼,悠悠地问道:“敢问尉老,四城十二门,共有武卒几何?” 尉僚道:“大梁外四城周四十里,里五十卒,计二千卒;十二门,门百卒,又计千二百卒。四城十二门,计三千二百卒。二值合算六千有半。” 车右先生道:“缒城需索几何,现有几何,还需几何?” 尉僚道:“所谓缒城,索缒不过什一,暗门出什九。” 车右先生道:“出暗门之道奈何?” 尉僚道:“一城有暗门二十,每出兵百,用时一刻。其法,城上瞭望,远近无警,举一火,兵入洞;司长先出,鸣一金;城上无警,举一火,兵即出。兵出即闭暗门,警示缒城而下,故曰缒城。暗门全开,一城一刻可出兵二千,四城八千。” 车右先生道:“余卒何以出。” 尉僚道:“只待兵聚,仍可缒出。” 车右先生道:“此卒当值,半为疲兵,奈何?” 尉僚道:“待机而战,可得稍息。” 车右先生道:“兵无粮草,奈何?” 尉僚道:“必就民军以就食。” 车右先生道:“兵出就于何处?” 尉僚道:“公子纛下。” 车右先生道:“公子何在?” 尉僚道:“此所以请将军定夺者。” 一番急风骤雨般的对话后,车右先生对芒卯道:“臣以为尉氏之策可行。请主上定夺。” 芒卯默听了两人的一番对话,似乎也有了主意,对尉僚道:“贵府以为当从何民军就食?” 尉僚道:“城外民军不属大梁尉该管,全凭将军定夺。” 芒卯又道:“贵府以为,出城后当以何处集结为便?” 尉僚道:“亦以将军之命是从。公子以为,出城后最近民军者为宜,盖武卒当值后即行出城,身疲而无粮,如无后援,几待毙耳。” 芒卯道:“吾大儿寅昨夜出城,当总司城外民军,以为公子后援。惟今内外断绝,不知身在何处。以吾之见,城北远离敌军,且多大魏贵勋,既远战地,又近良援,且东西两城出城后,集结较便。不知贵府以为如何?” 尉僚道:“大魏贵勋,颇难相与,恐非良援。” 芒卯道:“大梁尉世为贵勋,城外区区,岂能为患。城西近灾,就粮不易;城东粮多兵少,且集于囿中,徒行五十里方可得援,缓不济急。” 尉僚道:“城东多邑,便于屯兵。且兵出城东,指秦侧背,战机可寻。” 芒卯道:“既贵府之议如此,想必不差,就依此议,由公子相机定夺。出城后,某令寅儿与公子并力向敌,必奏全功。” 尉僚道:“芒大子之报何时可到?” 芒卯道:“多是夜间。寅儿初掌大军,难与公子为匹,愿尉老训导之!” 尉僚道:“老臣怎敢!将军既准公子之议,臣当回府告知公子,以行诸事。” 车右先生突道:“此事机在换防,敢问尉老,换防在何时,民军、府军如何接防?” 尉僚道:“城防换防各城不一,故其要在各府、里民军依次而上。” 芒卯道:“如此,其事间不容发,尉、芒两府必联体而动,方不贲事。” 尉僚道:“正是此理。” 芒卯道:“仲亥必随公子出城,身先当刃,为公子前驱。季未在公子出城之时,暂代公子掌城中武卒。就以此二儿随尉老入府,听公子差遣,愿尉老时时训导,不使稍有差池。” 尉僚道:“公子俱赴尉府,将军左右何人侍奉?此断断不可。且尉氏何人,敢令芒氏公子!” 芒卯道:“诸儿无德少才,正要尉氏教训。且为国事耳。尉老可即率诸儿回府,叔辰已至各门尉,当续发府、里民军,至尉府前听调,全由公子一一分配。” 尉僚道:“如此,某先行回府复命,即遣人来迎公子。” 芒卯道:“小儿布衣白身,自行前往即可,何劳尉府相迎!” 尉僚道:“不可,公子非私行前往,乃国事也,非大张旗鼓不足显其威,不威则势不成,势不成则事不顺。” 芒卯道:“既如此,就有劳尉老。车驾在外,不敢相留,乃由亥儿相送。” 尉僚道:“仲公子身负国事,自当府中准备,怎敢再劳。” 芒卯道:“此儿为公子前驱,理当如此效于尉老。” 尉僚再三不从,定要将芒亥留下,少时再来迎接。芒卯料其中或有不便,也就不再坚持,只言遣门下驾车相送。尉僚亦不从,道:“两府相距不过里许,不必劳动车驾,自去便罢,断不误事。”芒卯与三子一齐将他送出门,望其离去方转身进门。 芒氏父子四人转过照壁进入庭中,芒卯躬身一揖,众门客就在座中回礼。芒卯道:“此其时也,愿诸先生助我!” 众门客齐道:“愿听主令!” 芒卯穿过席间,回到自己的座前,先对联系各府兵的门客道:“请各位先生即至各府征兵,无论多少,即领至尉府前,听辰儿之命。”这近一半的门客即从座上起身,随芒未去堂上领节符,陆续离去。 芒卯又对那些愿出城的门客道:“诸先生请随亥儿出城。亥儿愚钝少智,愿诸公辅之!亥儿当多听于诸公,庶免于祸。”这些门客和芒亥一起行礼。芒卯又道:“亥儿食否?” 芒亥道:“尚未!” 芒卯道:“厨下当有余食,汝可尽食之。” 芒亥与那几名门客行礼而去。 芒卯对芒未道:“梁尉公子出城后,吾令汝领城中武卒。汝以为当如何行事?” 芒未道:“儿方赴梁尉府,夫人对交印符颇抗拒。领城中武卒恐需绕开尉府。” 芒卯道:“城中武卒只剩一万,却是城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