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固守再请芒申上堂。又回头对阶下众人敬礼道:“军使远来,礼仪不周,诸君恕罪!”身后的囿尉、梁尉家的和芒申也一起敬礼。席间众人一起伏地,齐道:“岂敢!” 安排好置席之事的宾相回到自己的位置,高声道:“主人奉觞!”旁边竟然就有人奉上酒爵,囿中守从尊中舀出酒来。席间众人早已离席,分列两边,依次上前唱酬。主人这边囿守、梁尉公子、囿尉、尉僚、芒申依次而前,饮酒毕即入堂。等芒申入堂时,堂上席位已经铺就,席前案几、鼎、簋等器,皆已齐备。 堂外的唱酬并未持续多久,毕竟是战时,请来陪客的都是城中的高级军官,其实并无几人:囿中的常备守军不过一校二营,总不能连卒伯也请来吧。另外,阶前的情况大家都看在眼里,军使竟有这种身份,到哪里都会压死人;而梁尉家与芒家显然结有梁子。虽然免费的酒很好喝,但……还是尽快离开吧!就像约好似的,每人饮毕酬酒,都礼成而辞。堂下清静起来,只有家臣们在撤席、搬案。而堂内,尽管囿守和囿尉连敬三巡酒,气氛还是显得沉闷,也渐渐清静下来。 坐在客座首席的梁尉公子依旧没有沉住气,避席伏身道:“家父之状,愿公子细言其详,以慰子弟痛忍!” 在客座末席的芒申,双手置于膝上,微微俯身道:“敬喏!出城后,大梁尉忽见启封火光冲天,心忧国事,大叫一声,昏闷于地。于途之事,尽付商贾吕伯昆仲。——吕伯等乃与大梁尉同至。入军营中,大梁尉与信陵君公子见,神情甚萎,幸赖公子门下仲岳先生调治,渐有起色。今晨,大梁尉已坐帐中,奉信陵君公子令主司武卒。” 芒申神情从容,措辞有条不紊,言简意赅,言语间虽处处回护,但很明显地将责任推到大梁尉自己身上。梁尉公子面色表现不豫,似欲有所言,却也说不出什么。尉僚沉着脸,听着芒申简短的介绍,想从话中听出些什么。芒申说完后,梁尉公子没有接着说话,堂上稍显沉默,尉僚开言道:“诸公子随大梁尉出城,今皆何在?” 芒申脸色一变,道:“魏氏公子九人,皆遭寇杀,日前尸身已返大梁。” 梁尉公子再次惊讶,道:“公子等不过十余辈,竟九人遇祸?” 芒申道:“然也。九公子奉信陵君命至圃田催粮,于途遇贼,遂不可言。” 梁尉公子又说不出话来。尉僚道:“贼寇者何人,可曾伏法?” 芒申道:“戎马之机,间不容发,贼人尚未就擒。——请于大梁尉,教以军事为重。”最后一句话,堵住了尉僚的进一步追问。 囿守感觉到话风不对,连忙岔开话题,问道:“公子回国,而入囿中,必有以令?” 芒申道:“敝府车先生道,梁尉公子勤劳王事,亲冒矢石,慨然出阵,大梁尉大恸,信陵君于心不安。又闻家兄寅总城外军事,必也固守知其所在。乃命门下靳、曹二先生,会敝府车、箫二先生,于军护持,偏俾于途奉侍。必也梁尉公子无恙,诸军得计,乃回报焉。” 囿守大惊,道:“臣等并不闻大子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