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往上端上,每人而很默契地尝了一下汤,以示无毒。 三晋之人两人一案一套食具,只有秦人,两人一案有三套食具。秦人要换一个大些的案几,三晋不同意,要换都得换,一边大案,一边小几,岂无尊卑之分?但秦国二人,终不能一次端上三只几案;秦国临时加一人,又为三晋所不允,定要秦人分两次上食,而秦人又坚决不同意。最后,还是赵国的赵郝出来打圆场,让郑安平送一案上去。因为郑安平既非秦人,又是管令,不在使臣之列。终于得到大家同意。 于是这边,六人执着三案入堂,在三晋一边放下;另一边,三人执着三案,其中一人还是魏武卒,在秦国这边放下。 白起见郑安平又进来了,随口问了一句道:“敢问管令何氏?” 郑安平道:“臣郑氏安平。” 段子干和韩平同时问道:“盖郑人乎?” 郑安平道:“然也。” 白起道:“郑人而得伟岸如管令者,几希矣!” 韩平道:“家归何处?” 郑安平道:“郑之偏邑,韩相必不知也。” 待众随从退下,魏冉举箸,道:“承韩相之盛德,赖段子之厚意,吾等同聚故管。想管侯者,文王之子,而武王之弟,身死国灭,宁不悲乎!诸姬天下,封国七十有二,今又何在?但北燕与卫耳!周王东迁,虽霸者众,而兴之难。今复分东西,自向攻伐。此皆天下之势,方其始也,孰知其终。天子东迁之际,约于秦襄公曰:戎无道,侵夺我岐、丰之地,秦能攻逐戎,即有其地。垂五百余年矣。方其时也,秦兵不过千,地不过百里。仅廿年,遂逐诸戎,而有其地。得非天耶!及至缪公,迎妇于晋,得媵臣百里傒、蹇叔;晋惠公夷吾、晋文公重耳皆以秦立,复妻怀公子圉。秦与晋,情好德亲。嗣后,秦晋皆乱,而晋遂分为三。昨之视今,焉得为实?治乱之无常,而恩仇移矣。今复愿以缪公故事,与晋亲和,同治世棼,共享太平。” 听到魏冉这样一番长篇大论,三人执箸在手,不知如何应答,一时呆住。 蔺相如道:“昔秦王之质于燕也,值武王薨,秦国乱。敝先王助秦王立,遂定秦政。此人所共知也。秦王以十五城请和氏璧也,赵王沐浴斋戒,三日而送之,而秦王轻之,传之后宫,示之妇人,曾无献城之意。得无欺乎!今秦王复以穰侯求和于晋,晋何知秦王之为诚,不为欺耶?” 其他人听了蔺相如这番话,心中都有些担心,都望向魏冉。不想魏冉并未生恼,反而微微一笑,道:“上卿所言,孤所亲知,非如卿之言也。王闻赵得和氏璧于楚,心甚慕之,乃愿以十五城易之。何也?太后之所爱也。太后,楚人也,久慕和氏璧之名,而不得一见。或请之于楚王,楚王深斥之而不予。楚不予秦而予赵,秦自知德薄,不得信于楚,乃复取信于赵,故愿以十五城易之也。上卿携璧之至也,王乃传之后宫,示以太后,非敢轻也。奈何上卿一怒,携璧潜归,实欺吾王之甚矣。王念未得信于卿,欲修德以来之。复与赵王会于渑池。上卿再三相逼,复以剑指敝王,于座群臣,无不激愤,敝王曾无一言以怪。与赵王盟而归。敝王深知德薄,躬自反省,归修其德,其义如此。上卿犹以为王之为欺,诚心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