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中令、尉、丞均在府门前迎接,几人寒喧毕,一齐上堂,分宾主而坐。客人这边,自然只有行人虎一人,而主人那边四人,以魏不更为首,其余三人皆依次而坐在其下。行人虎猜测,魏不更应该是从大梁赶来的,不由得提高了警惕。 魏不更首先道:“臣等不意大国兵至,惧城邑失窃,故略以为备!贵使其谅之!” 行人虎道:“岂敢!诸侯守土有责,兵至而备,理也!惟秦与魏,盟也。共伐于赵阏与。今吾秦伐赵而归,愿经大邑而归敝国。愿大夫开城以迎之,粮秣以给之,则幸甚!” 魏不更道:“臣闻,秦与魏、韩,道上党而伐赵阏与。阏与远在上党,奈何贵军至于此耶?” 行人虎道:“敝国少经上党,迷失道,乃至于此。” 魏不更道:“臣闻,秦虽少经上党,而韩军久居,焉得令秦失道至此耶!” 行人虎道:“但偶有误耳!” 魏不更对这么明显的谎言也不打算深究,只一笔带过道:“今将军欲何往?” 行人虎道:“愿借途而往南阳。” 魏不更道:“敝邑未闻大军将至,粮秣未备,城池偏小,难歇军马。若军自城下过,敝邑不敢阻拦。未奉王命,城断不敢开。” 行人虎虽然心理有所准备,但终于落实后,心头还是一沉,道:“魏与秦,盟也,誓共进退,大夫何相拒若此耶?” 魏不更道:“凡大军之过也,必先备粮草,预留营地,然后军方能过也。今大军卒至,城无粮草,民被惊恐,无所安营。虽魏军亦难留也。愿尊使勿罪!” 行人虎见状,知其事难谐,便道:“但至大梁,必鸣冤于王!” 魏不更道:“非敢欺也,实难行耳。尊使其体之!” 行人虎拒绝了留宴,立即出城。与诸大夫会合,说明了魏国的态度,特别是那名魏不更大夫,很可能就是奉了魏王之命来的,存心要在这里给秦一个难堪! 一名大夫道:“既若此,吾且归告大夫及中更。” 不等他们返回,就见远处王龁的哨探已经巡哨而至:王龁大军即将兵临城下。 众人匆匆返回,见到王龁,报告了宁新中拒不开城的态度,而且这种态度很可能不是当地官员自行做主,而是来自大梁的指示。王龁道:“且至城外安营。” 安营的地方是现成的:洹水北岸就是殷墟,殷人的故都虽然掩埋于荒草之中,但断垣残壁时时可见,作为大军临时安营之所并无问题。防御问题也不难解决,洹水提供了现成的壕沟和水源。秦军就在洹水桥的这边安下营栅。其实,洹水桥也非止一座,上下游五里,其实各还有一座。河面也非十分宽阔,临时架设浮桥也完全可能。惟一困难的是,宁新中的确卡住了南下的道路,就算过了河,不拿下宁新中,也别想安逸地南下南阳。 王龁军安营方毕,胡阳已经带着中军赶到了。王龁派人协助胡阳沿洹水向下游方向安营,自己则和胡阳等人一起巡查地势。 这里是一片平原,西边太行山脉迤逦而来,构成天然屏障。如果只是为了攻下这座城池,倒也没有什么;困难是,这里还是赵地,赵军随时都可能杀来,不可能停留哪怕十天时间准备攻城。这么高大坚固的城池,不做充分的准备,是很难攻克的。 胡阳最后决定道:“洹水入河,卿其多备舟船,由洹入河可也。” 王龁苦笑道:“洹水水浅,皆小舟,载不过十人,二万之众,必得二千舟,不但不便,且无寻!” 兵曹忽道:“过河向东,乃陶也。西道若断,其若东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