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道:“非臣敢属意太子。秦夺魏城,魏臣汹汹,皆将不利于太子。王遂命臣速入咸阳,以报秦王与臣,速谋其策。奈秦王与重臣皆视太子于无物,太后虽重之,惟无策耳。臣以为,秦但归魏垣与轵二城,则太子安若泰山;若不归之,王虽欲保太子,其奈群臣何!” 安国君似乎有些动心,沉默了片刻,问道:“垣与轵何所在,秦何以夺之?” 段子干避重就轻,详细地介绍了垣与轵的位置和地位,它们是重要的轵道两头的城池,是进入轵道的门户。 安国君问道:“轵道何如?” 段子干道:“轵道者,晋出南阳之道也。晋之东南皆山也,惟赖陉道以通。轵陉道,晋通南阳,复得渡河而入洛阳。” 安国君复问道:“何人取垣与轵?” 段子干不太经意地回答道:“闻秦河东守张卿。” 安国君再问道:“未闻张卿用兵,何以夺之?” 段子干道:“以奸诈而巧取之也。” 安国君道:“愿闻其详。” 这下段子干有了警惕了,是这些细节自己并不清楚,但作为秦国决策层的成员,安国君不可能不知道,还要自己给他解释。段子干回答道:“此臣欲君侯教之也。” 安国君道:“何谓也?” 段子干道:“河东得魏城,必报其功,以求其爵。君侯得勿知之?” 安国君听了,终于笑道:“段子其谓河东报功之册乎?积卷至百,何得而观之。但书‘可’而已。” 段子干哭笑不得,猜不透安国君是真傻还是装傻,这种话怎么可以随便瞎说呢?只得尴尬地笑笑,不发一言。 安国君道:“段子其言,河东何以夺城?” 段子干更是要哭了,只得回道:“其阴险狡诈,非言语所能及也。君侯自阅其卷可也。” 安国君道:“吾闻王曰,河东不战而得城,其功尤高,是耶,非耶?” 段子干道:“以诈取之,非战之功也。” 安国君道:“战取之为胜也,不战取之为胜也?” 段子干道:“摆堂堂之阵,整整之旗,虽不战而胜,必曰胜也。若鸡鸣狗盗,奸猾狡诈,虽取之,未之为功也。” 安国君道:“不然,不然。王重赏其卒,及其官吏,不下万人,皆得一爵!” 段子干道:“王为张子所蔽也。” 安国君道:“非子之谓也。王,大智者也,天下孰能蔽之。穰侯、华阳皆议其功,非张子之蔽也。” 段子干道:“臣观君侯至今不知取垣及轵之道,是张子必勿述也,但言得城,不言何以得之,是以蔽之。” 安国君想了想,道:“或如段子之言也。” 段子干道:“余子碌碌,独安国君能念兄弟之情。若安国君能归二城于魏,则太子于魏,安若泰山。” 安国君道:“昨者,段子见王,何不报之?” 段子干道:“昨者,穰侯相其会,但以乐舞为事,臣竟无一言得通!” 安国君道:“段子昨未得晋言,吾今亦难言矣。何者?归其城于魏,是秦失两城。失城守,秦律当死。苟无其利,言之于王,必死矣!” 段子干道:“能救太子,其利得勿多乎?” 安国君道:“太子之于魏也,非止一日。今日求二城,明日求三城,何有厌足?” 段子干道:“非如君侯之所论也。太子在梁非止一日,魏之君臣上下,无不亲之敬之,一应所求,皆无短少。若非河东夺敝邑之城,敝邑之王焉得求归?河东夺城在前,魏求归在后,何无厌足之有哉?” 安国君很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道:“若魏必欲得二城,可集大军于城下,围而攻之。张子兵粮皆少,若无外援,必不能支。岂不两全!” 段子干急忙撇清道:“非也,非也。若动刀兵,同盟之谊废矣,非两国之福也,非天下之福也!” 安国君道:“若不动刀兵,无碍同盟之义乎?” 段子干道:“然也!” 安国君道:“则河东夺魏二城,亦不背同盟之道也。”段子干气为之结,一时竟不知如何把话题继续下去。 安国君道:“若欲秦归二城,魏当复利于秦也。太子质于梁也,魏公子曾无一人入咸阳,是无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