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的雪花又落了下来,王钦跪在养心殿前。木板打在皮肉上的声音清脆悦耳,嗑着瓜子,雪茗惬意的眯起眼睛。
“皇上饶命啊!奴才知错了······”
“奴才冤枉啊!”
脸上是火辣辣的疼,身下的鞋袜也被雪水浸湿。王钦心中恨极了,明明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怎么就变成如今的模样了呢?
皇上交代了一定要狠狠地打才好,小太监也不敢不卖力,手中的板著耍的虎虎生风。
直打的王钦口鼻止不住的流血,面皮上的肉都渗出血迹,青紫的吓人,李玉才慢悠悠的从殿内出来,抬手示意小太监停下。
“王钦公公,皇上有旨。”
李玉缓步走到王钦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如同落水狗般狼狈的王钦。
“王公公御前失仪,冲撞了皇上。日后不得入养心殿内伺候,罚俸半年,从今日起便在养心殿外听候传召便是。”
王钦不甘心的盯着李玉,好似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王钦公公,皇上仁厚,特意命奴才告诉您。今日不必上值了,什么时候养好了伤,什么时候再说吧。”
李玉笑得意气风发,没想到如此简单就让王钦摔了大跟头。一会下了值,他可得好好让进忠谢谢雪茗姑娘才是。
“李玉···你这个兔崽子!”王钦捂着脸,口齿不清的嘟囔着。
“王钦公公还是快些走吧,别难为奴才们不是?”进忠站在李玉身后,嘴角的弧度有些幸灾乐祸。
这就叫什么?作茧自缚。
李玉已将前因后果告知了进忠,听见雪茗为自己的事如此上心。进忠只觉得心里熨帖,心中忍不住呐喊。
她好在乎我!
一道旨意,让王钦这个御前总管的名头名存实亡。皇上念着昔日的主仆情分,还让王钦坐着这个位置,可却也生了大气,短时间内是不想再看见他了。
这个王钦,还真是命大,算他走运了。
雪茗拍了拍手上的渣子,轻哼一声。
弘历这几日因青樱的事心里烦闷,太后又屡次为难,非得要青樱为乌拉那拉氏在潜邸守孝三年,弘历心里明白,这是拿着青樱逼着自己先低头呢。
可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太后能逼着青樱毒杀乌拉那拉氏,那是不是日后看他不顺眼了,也能逼着别人杀他呢?
弘历只觉得后背发凉,恐慌的不行。他借口修缮慈宁宫,就是想挫挫太后的锐气。可太后却剑走偏锋,拿青樱要挟自己。实在可恶!
他是天子啊!太后真是放肆,竟然敢威胁于他!
这口气憋在弘历心里不上不下,皇后又夹在皇上太后中间左右为难。照这样下去,青樱一日不出潜邸,余下的妃妾也跟着不能晋封,这让皇后如何不气?
心中对青樱的恨意也就更深了。
养心殿一时间战战兢兢,奴才们做事更加小心谨慎了起来。生怕弘历一个不顺眼,就被拖出去打死了。
这股邪火在弘历得知青樱求太后赐名后更是到达了巅峰!
一阵噼里啪啦的巨响,弘历将香炉一脚踢倒,眼里都快要冒出火来。
“如懿!好一个如懿啊!真是好样的!”
众人慌张的跪下,“皇上息怒啊!”
弘历紧紧的攥着拳头,眼中氤氲着巨大的风暴。
进忠试探的抬头看了眼弘历,心中稍安,挥手让宫人收拾着殿内。
“皇上,青主儿也是不愿让您为难。”毓瑚斟酌着,小心翼翼的安抚着弘历的怒火。
“呵,什么青主,如今,已经没有青樱这个人了。”弘历冷声打断毓瑚。
“朕为了她,一直拖着不给一众人的位份,可她呢!一点也不懂朕的苦心,转头就朝着太后摇尾乞怜,只知道坏朕的好事!”
弘历重重的拍了几下桌子,激动的连唾液都飞了出来,真是气急了。
他本就因为青樱帮着太后毒杀自己姑母一事失望透顶,如今青樱又如此巴结太后,更是让他恼怒。
奴才们的手脚很是麻利,香炉里的龙涎香袅袅升起。厚重的地毯也光洁如新,与先前一般无二,丝毫看不出香炉曾经倒地的痕迹。
弘历目光沉沉的盯着烟雾,一切如旧。
可终究,有些事已经不同了。
雪茗眼中闪过笑意,不自觉的想起从前雍正在位的时候和如今的弘历对比。
那位爷,可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喜怒不形于色,如同蛰伏的巨兽,谈笑间取人性命。弘历比起他,可真是差远了。
不过,这样也好。
如懿向太后低头,弘历自然也没什么坚持的理由。太后入主慈宁宫,后宫的妃嫔位份也迅速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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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钦被皇上厌弃,伤了脸又被呵斥不许进殿侍奉。紫禁城这地界,惯会拜高踩低的。这几日,手底下的小太监都在暗地里为自己重新打算。这个投靠了进忠,那个奔了李玉。气的王钦牙痒痒,却一时间奈何不了他们师徒二人,只能在庑房里无能狂怒。
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别的路可以选了。这几个小杂种,以为这样就能扳倒自己?真是笑话!
王钦眼神愤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