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二野完全没有察觉妈妈的表情变化,还一脸骄傲地炫耀:
“妈,你看我摘的快不快,这么快就给摘了一大篮子回来,够咱吃好多天了呢!”
徐英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嗯,确实够吃好多天了——
他妈的吃完就去躺板板,明早直接埋土里,以后清明节能吃上子孙供奉的香火了!
徐英刚要发飙,可是再看看怀里那一大捧野百合,咬着牙表情扭曲:
不气,不气,老娘这儿子多孝顺呐,不气,我真的一点都不气——
不行了,老娘管不住自己的手了——
徐英的巴掌就像认路似的,直奔俞二野的脑瓜子,“啪”一下,差点把俞二野拍出脑震荡:
“你给老娘弄这么一堆毒蘑菇回来,你想毒死谁?!”
俞二野被拍的脑袋“嗡”的一下,完全懵了。
刚刚还满心欢喜等着表扬,眨眼间就挨了一巴掌。
那心情,仿佛跟坐过山车一样,眨眼间从高处自由落体般往下掉。
徐英头顶冒火,伸手拨弄篮子上面的毒蘑菇,想在里面找几个能吃的蘑菇。
结果翻了半天,一朵又一朵,全是毒蘑菇!
“我的妈呀,你这是掉毒蘑菇坑里了吗,怎么全是有毒的?!”
懵了半天的俞二野终于回过神来了,震惊地看着被翻检的掉了一地的漂亮蘑菇,不可置信道:
“这——这怎么是有毒的呢,明明是铁牛告诉我的,说这种蘑菇最好吃,比肉都好吃——”
徐英翻检蘑菇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抬起眼皮问:
“你说谁,谁告诉你的?”
“铁牛,是他告诉我的,”俞二野忽然委屈的眼里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泪花,“他说这种蘑菇好吃,也是他告诉我附近有片蘑菇地,全是这种蘑菇,所以我才摘了那么多。”
“傻瓜,你被人骗了!”
“我,我又被骗了?”
俞二野一想到自己被骗,骗他摘了一大篮子有毒的蘑菇,差点把全家毒死,他就又生气又委屈,声音里隐隐带着哭腔。
徐英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后,瞬间炸毛。
她轻轻把花放到地上,紧接着恶狠狠地夺过俞二野手臂上的篮子:
“走!谁告诉你的,带我去找他!我倒要看看,哪家熊孩子不干人事,老娘今天非替他妈教训教训这熊崽子!”
说着话,徐英怒气冲冲朝外走。
俞二野转身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前面,遇到贾颂在修理大喇叭,徐英问贾颂铁牛是谁家孩子。
贾颂一脸纳闷地说是连队统计员郭有财家的儿子。
徐英一听,好啊,原来是统计员的儿子。
难怪这么嚣张,在连队大小也算是个“官—二代”了。
徐英又问了郭有财家怎么走。
贾颂瞧着徐英的架势不太妙,像是要找郭有财干仗去,但是估摸着这时候郭有财家没人,还是告诉她郭有财家怎么走。
徐英带着俞二野找到郭家,人都不在,大门紧锁。
徐英不解气地在篱笆门上狠踹了两脚,眼瞅着篱笆门快被踹掉才作罢。
然后又带着俞二野走了,到了连队后面的小路上等着。
徐英铁了心的要给这不知好歹的熊崽子一顿教训,叫他再骗人!
万一真有人不认识这蘑菇有毒,吃死了怎么办?
想到这,徐英又恨恨地在他这傻儿子头上拍了一巴掌,恨铁不成钢道:
“你啊你啊,人家说什么你都信,你不知道这蘑菇有毒吗!”
俞二野委屈的不行:
“我哪知道这个东西有毒,我又没摘过蘑菇。”
别说,俞二野还真没摘过蘑菇,就连徐英从前也没摘过。
他们老家东阳省那边大概是因为土质和气候的原因,野地里没有能吃的蘑菇。
就算偶尔遇到蘑菇冒出头,也没人想过这东西能摘回家吃。
徐英也是从后世的新闻里知道这样的蘑菇有毒。
但七十年代消息闭塞,报纸上全是乱七八糟的斗争动向,根本不会出现毒蘑菇的新闻。
就算有,俞二野这文盲也没机会看报,所以不怪他不知道蘑菇有毒的事。
徐英不气他不认识毒蘑菇,徐英气的是,这蠢货居然那么轻易相信人家的话,人家说什么他信什么。
更要命的事,对方居然还是个孩子!
一个二十岁的大小伙子,居然让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给骗了!
说出去都丢人!
要搁别人,估计就闷声不响地吃了这个哑巴亏了,但徐英不行,她可不能吃这个亏!
不然往后谁都能来骗他这傻儿子,他们一家岂不成冤大头了?
母子俩待在连部的后路上守了一会儿。
俞二野忽然抬手一指:
“就是他,就是他骗我!”
徐英抬眼一瞧,就看见一群五六个孩子在小路上晃悠,其中一个一看就不着调,手里拎着几只死鸟,走路大摇大摆。
徐英见过这孩子,最坏了,经常欺负别的孩子,还经常跟王寡妇家的小串打架。
欺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