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钰恍惚想起,昨日娘亲来的时候,似乎也瞥见了林霁的身影,但他并没机会跟自己说话。
“请他进来吧。”
她坐在玫瑰椅上,今日挽了个最简单的髻,莹白的耳垂干干净净,什么也没装点。
林霁走到门外时便想起先前消夏宴那回,两人间剑拔弩张,她甚至拿胭脂砸他。
可倘若可以,他宁愿林钰能变回那个样子。
至少,是鲜活的。
“今日,好些了吗?”他踏入门内,脚步踌躇。
林钰点点头,如实说:“好一些。”
昨日很痛苦,因为她太矛盾,觉得自己应当恨许晋宣,却偏偏生出了些不该有的情愫。
今日稍稍好些,也是过了一夜,她劝自己接受了一些。
林霁却感受到了她的疏离。
分明此前,她还愿意伏在自己怀里哭诉。
“今日不休沐吧?”林钰勉力仰头,嗓音中仍有疲惫。
林霁便说:“告了一日假。”
昨日她一回来就哭,还说了那种话,林霁没心思做任何事,干脆告了假只为今日能看着她。
其实近几日他也在冥思苦想,对那位充满威胁的五殿下,他想到了一个最极端的法子。
正犹豫着要不要走上那一步,林钰却说,她好像喜欢上那个人了。
那他呢,他算什么。
林霁满腹疑虑,却又不想在这种时候惹她费心力,两人便维系着各异的心思,叫房里静了下来。
直到青黛的出现打破缄默:“姑娘,那位许公子这回亲自来了,说是来探病。”
许晋宣来了。
好不容易聚起的心神又在一瞬溃散,林钰望向门口,面上写满茫然。
几乎是鬼使神差地说了句:“我去花厅见他。”
他的名目是许公子,可知晓他身份的人众多,在林钰现身前,他亲自接待着这位阴晴不定的五殿下。
却被许晋宣随口打发:“我是来看林钰的,不是看你。”
毫不客气,叫人脸面扫地。
林建昌在离去时正好看见林钰来,上下打量一番便低声道:“怎么打扮成这样?”
太素了,像是成心不给人脸面。
许晋宣则歪着脑袋打量,远远说了声:“你来了。”
林建昌便不好再多言,只拉住林霁,叫他也不要打搅这二人说话。
林霁便立在花厅外。
许晋宣察觉窗外那个人影,也不出声提醒,只问林钰:“昨日究竟怎么了?”
那种心悸的感觉又开始萌发。
他的声音,他的模样,似乎都能催发出那种冲动。
“我……我没事。”
周边有侍茶的婢女,许晋宣打量一眼,说:“叫她们下去吧,我不用人伺候。”
林钰点点头,两个丫鬟就托着茶盏退出花厅外。
宽敞的屋宇内,便只剩下两个人。
许晋宣的手抬起来,掌心盘踞着小蓝,“有件事托你帮忙,近几日我忙得很,它只同你亲近,能否帮我照看几日?”
幽蓝的小蛇昂起脑袋,轻轻冲人吐了吐蛇信子。
林霁在窗外看见了这条蛇,立刻便想进去护住林钰。
却见她背着身,手稳稳地抬起来。
“可是……我院里的人会害怕。”
她还算喜欢小蓝,可其他姑娘大多是害怕的。
许晋宣盯紧她的面庞,问:“不可以吗?”
林钰就只剩一个念头:不想拒绝他。
“可以。”
小蓝略通人性,似乎也知道主人将自己交付给了她,如第一回见面那般,幽幽缠至人手腕,如一段澄蓝的臂钏。
“我该怎么养他?”
“喂点水,平日是吃药材的,这几日你随便应付。”
听起来很容易,林钰点点头。
“那我走了。”男人作势站起身。
“你……”林钰朝他走近一步,“这么快就走吗?”
许晋宣的眼光移向她,意有所指地问:“听你的意思,不想我走?”
少女并不作答。
“林钰,你从昨日起就很奇怪,你究竟怎么了?”
低垂的下颌被挑起,她对上那双瑞凤眼,盯着他眼尾那颗小痣,久久找不回心神。
“这样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她生了一双澄澈如明镜的眼,这样的眼睛藏不住事,会将感情通通泄露出来。
许晋宣很耐心,在等她彻底放弃自己的防备,心神都为自己沉沦。
“没有。”林钰不躲,因为这点触碰像是安抚,暂时缓解了内心的焦躁。
可她的嘴上仍在强撑,“没有什么意思。”
“没有就好,”许晋宣见好就收,状似无意地提及,“和你的婚事没成,我还得费些心力,今日还约了别人。”
他收了手,看着林钰的目光跟着自己走,唇角便扬了扬,“就不陪你了。”
腕上还缠着一段微凉的蛇身,是他刚刚交付给自己的。林钰在他远离时,难以自抑地生出了失落。
更何况他说,他要去见别人。
他要娶别人。
她在嫉妒,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