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心下微凉,莫名腾起些不好的预感。
想到什么,她梗着脖子道:“母亲,是琛儿着实太过分!世子妃身怀有孕,他却只知道宠爱小妾,就连我这个当母亲的多说一句,他便要来讽刺我!如此这般,便是老夫人想要看到的吗?!”
苏瑾萱也抹泪,声音轻柔颤动,叫人心生怜惜。
“老夫人,瑾萱知晓您喜欢二妹妹,是瑾萱无用,不能得到老夫人的喜爱,只是瑾萱实在心疼婆母,二妹妹不尊我母亲,我怕是她教唆了世子,毕竟瑾萱现在是世子妃,万事要以世子为重……”
老夫人睨着她,却没理会苏瑾萱这一茬。
“琛儿,从前是祖母对不起你,让你这么多年都受到赵氏的摧残和折磨,你若不听她的话,她便不知天高地厚的以死相逼,这枷锁桎梏了你这么多年,早已耗尽了你们的母子情份,日后的路,皆由你自己选择吧。”
钱氏从袖口中掏出一个锦匣,从里面拿出一个玉坠子,赵氏定睛,心下瞬间警铃大作。
她毫不犹豫的“噗通!”一声重重跪在地上,双眼瞬间蒙了泪:“婆母,千错万错都是儿媳的错,陈年往事若是如今提出,对谁都不好。”
“婆母,儿媳不过是心疼世子妃有孕,却没有夫君在身侧罢了,既然琛儿喜爱侧妃,便随他去吧。”
苏亦宁蹙眉,只觉得越发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赵氏一向高高在上,从不肯低头,如今怎么……
宋景琛的疑惑自然不比她少:“祖母?”
钱氏把玉坠子交给丫鬟送到宋景琛手中,面露忧色,又添着些悔恨,道:“琛儿,你不是赵氏亲生,你亲生母亲身份卑贱,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丫鬟,你父亲喝醉了酒,这才有了你。”
她日夜诵经来麻痹自己,实则越看那些经文,她便越觉得害怕。
果然,若是造了孽,日后如何都弥补不了了……
钱氏好似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声音也变得暗哑低沉:“那时赵氏与你父亲刚刚定亲,我亦不愿意国公府有此丑闻发生,赵氏入府后,你父亲早已有了心上人,自然不愿意碰她,我便让人送去一壶掺了情药的酒,醒来后你父亲大发雷霆,却不敢忤逆我们,便不再踏入赵氏的院子。”
“此后我便顺理成章的把那丫鬟的孩子给了她抚养,对外宣称是她怀胎十月生下你,你的亲生母亲,在生下你之后,便被秘密处死了,琛儿,祖母对不起你,这玉坠子是她拿着我们给的赏银上街给你买的保平安的物件,你便当个念想吧。”
钱氏瞳孔越发的浑浊起来。
都是报应,代代相报,从前造下的孽障,老天爷一桩桩一件件都记着呢,她越发的害怕这报应会无止无休。
如今赵氏捧着苏瑾萱,宋景琛心爱宁丫头的局面,恍如昔年的景象重现,让她这几日越发的心神不宁,不寒而栗。
赵氏担忧的看向宋景琛,嘴唇嗡动,却到底没再说出一句话。
宋景琛面色黑沉的不像话,眼神怔愣,却一言不发。
赵氏直接瘫软在地,完了,一切都完了……
哪怕宋景琛不是她亲生,可她养育了他这么多年,难不成他的性子她还不晓得吗?
宋景琛不会放过她,不会……
苏亦宁也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原来世子当真不是赵氏亲生,这真相当真犹如晴天霹雳,一整个屋子的主子、下人都木僵在原地,动也不能动。
宋景琛最先回过神来,他面无表情的起身,一手牵起苏亦宁。
抬眸看向赵氏的眼神已经不似从前般含情,那般冷,又那般疏离,叫人心头一空。
“都过去了,可既然赵氏不是我的母亲,父亲又厌恶她已久,这国公夫人的尊位,实在不应该再让她继续做下去了,否则父亲、母亲、姨娘恐怕都不得安生。”
说话间,宋景琛周身杀意弥漫,早已染上了戾气。
苏亦宁心疼,轻轻晃了晃他的手臂:“世子……”
宋景琛倏然一愣,周身气焰终是消退不少,他牵着苏亦宁转身离开,道:“赵氏除去国公夫人的身份,幽禁于国公府的冷院内,终身不得出。”
钱氏颓然靠在椅背上,不知何时身上已然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琛儿,到底是手下留情了。
西苑。
一进门,宋景琛便把苏亦宁扯入怀中,拥抱的力度好似要将她揉进身体中,苏亦宁下意识挣扎。
苏亦宁茫然一瞬:“世子……”
“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难得的有了几分脆弱之感,坚挺的胸膛如今也似有似无的打颤。
苏亦宁心下一揪,涌起酸涩,原来天子骄子,也是命运多舛,天意无解,却当真弄人。
她抿唇,白皙手臂环抱住他的腰身,声音温软:“世子,无论如何,我都会一直陪着你的……”
寿康宫。
晚膳由侍女端着鱼贯而入,金丝银耳粥、鸭条海参羹、云片火腿、佛跳墙、蜜枣糕……
太后坐在霍氏身旁,亲昵的与她闲话。
这些日子,太后几乎是走到哪里便把霍氏带到哪里,好像是要把错过的这些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