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说的语气下流,贾环正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要脸的,转头一瞧竟然是薛大傻子。
“薛哥哥客气了。”贾环抱拳作揖,他不明白薛蟠放着香怜玉爱不哄,和他嚼什么舌根。
“不客气,不客气,今日咱们就补上。下了学,咱们去新开的茅渡楼喝酒,弟弟千万不要佛了哥哥的意。”薛蟠边说边在他身边坐下,被抢座的人只好另寻他处。
贾环心里一动,他想做点生意,但人生地不熟。薛大傻子毕竟是皇商,对京城各处的买卖行市必定比他清楚。
“喝酒却不必了,我大病初愈,暂且还不能沾酒。我却想尝尝路边摊贩卖的小吃,薛哥哥咱们一边吃,一边逛逛你在京城的铺子可好?”
这番话不知怎么被宝玉听到,急忙凑过来,说道:“环儿这法子极好,新鲜有趣。薛大哥带我一个如何?”
薛蟠岂有不允的,拍桌道:“咱们可说好了,下学别走。”
秦钟见宝玉去,心里不满,道:“咱们才约好下学后一同去你那儿赏花,怎么现在又改了主意?罢罢,我也不在这儿碍眼。”
宝玉看着秦钟要走,哪里肯依,连忙作揖道:“薛大哥对不住,就容我缺一次吧!”赶忙追着秦钟出去。
薛蟠点点头,并不在意。贾环歪着头想,宝玉果然是颜性恋,说女儿是水做的,男子是浊物,现在可不是追着浊物跑呢!看来还是看脸。
一天下来,他发现薛蟠一直坐在他旁边,时不时还偷偷瞅他,有些不解。书里没说过薛大傻子和贾环有什么交情,这又是何故?他哪里能想到薛蟠那见不得人的心思。
贾环今早更衣时,因不想再次成为宝玉的山寨货,亲自挑的衣裳。身上穿的是茶白云纹箭袖和水绿排穗褂,脚登青缎靴,并没有戴抹额或头冠,只挽了一个髻,用陶簪固定。唯一的亮色便是腰间系着的杏红丝涤,整个人看上去干干净净,却又让人眼前一亮。再者现在的贾环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小冻猫子,不好的习惯全改了,猥琐气息一扫而光,反而显得潇洒自然。贾环自己浑然不觉,但在别人眼里却大不相同,连宝玉看到他时,都有几分讶异。
薛蟠今日瞧见他,暗骂自己往日没眼光,心里便存下不可说的心思。但他仍是知道轻重,贾环虽是庶子,到底是荣国府的少爷,自己妹妹还想着金玉良缘,故不敢乱来,打算慢慢哄他,情投意合才好行事呢!
下了学,两人只带随身小厮到处游逛起来。程悦也是头一次逛古代的市集,处处感觉新鲜。卖缸,卖字画,卖香草,卖布帛应有尽有。还有些手工匠人当街做些精巧的玩意儿,旁边皆围了一圈小孩。卤煮、茶叶蛋、各种糖糕,贾环皆尝了尝,一点都不比原来的时空差,因用的原材料都是没有污染的,更能吃出本味。
逛着逛着,贾环也零零散散买了不少玩意儿,像是一整套烧瓷的小碗小碟,一问店家竟然是给小孩玩过家家的。还有泥捏的十二生肖,只要三十文,栩栩如生。最让他喜欢的是一个掐丝珐琅南瓜形胭脂盒,上面绘着竹兰等物,清雅非常,一打听价钱,竟然要十五两。贾环兜里总共才二十两,实在狠不下心,只得忍痛放下。
没想到旁边的薛蟠好不容易得到讨好他的事儿,岂可放过,一挥手便帮他买下。贾环深知拿人手短的道理,因此并不收,只是寄放在那里。
薛蟠道:“你也是世家公子哥儿,怎么像没出过门一样。这也要,那也要,这也吃,那也吃。你们府里随便一个物件都比这些路边的好。”
贾环脸上一红,他刚才大概和刘姥姥进大观园差不多,道“那些东西倒不如这些有趣。”
薛蟠看他脸红,竟然更显的俊俏,讨好道:“跟哥哥去个好地方,你定没见识过。”
薛蟠带他去的,是新开的一家赌石场。贾环听说过赌石,但没见过,很是觉得新奇。
薛蟠道:“京城里面的原石都是经过几手的,好石头没多少,所以赌石的人并不多。但没想到上个月竟有人开出极品的冰种翡翠,倒手卖掉,足足赚了两千两。这不,现在赌石场里到处都是人!”
“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疯子卖,疯子买,还有疯子在等待。”贾环想起前世看到的顺口溜,不禁脱口而出。
薛蟠拍手叫好:“妙极,妙极。我上次买了几十块石头,没有一块中的,今天想再试试运气。环哥儿可有兴趣?”
贾环随手拿起一块石头,道:“我不过是应个景罢了。”话音刚落,他便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自己的南红玛瑙珠,上面隐隐发着光。
“你看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