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爱的人在一起，所以他回来这里，来找她和孩子们。
在生命的尽头，他选择跟亲人在一起。
“修景……”
苏柔抬起胳膊，轻柔地抱着顾修景的后背。
“那我答应你，我会陪你走完剩下的路，不管是远还是近，时间长还是短，我都陪着你，让你每天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我。”
“小柔，谢谢你，谢谢你理解我。”
癌症晚期的人一般都活得没有尊严，家人的情绪也多半不好，苏柔这么快就接受了他会离去的事实，并且决定陪着他，这让他很欣慰。
“小柔，再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
“如果真走到那一天，我希望能没有痛苦地走，不想受尽折磨没有尊严地走。”
这些话她听到，每个字都带来锥心的痛，还是当着孩子们的面，苏柔的手指紧紧掐住顾修景的衣服，手指不住地颤抖着。
她没法说出来，那一天还远，不要乱想，瞎说。因为她知道那一天很快，一个月，稍微眨眨眼就会过去。
一个月，她就会失去眼前的爱人。
“好。”
她的声音发着颤，口腔好像被什么黏住了，怎么也说不出嘴里的话。
努力克制着
，不让自己发出哭腔，她怕影响到孩子们。
“我……我答应你。但你也要相信我，我一定能想到办法的。”
她们没说具体什么事，但聪明如非非和昊昊，也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
“妈妈，爸爸怎么了？他要走去哪里？”
非非仰起那天使般的小脸，疑问地问道。
“爸爸可能要去很远的地方，不过非非不要担心，爸爸在走之前，会好好陪你们的。”
非非的眼眶也一下子湿了，她能听懂这话里的意思，她瞬间想起苏柔当年得癌症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每天都怕失去妈妈，失去她这得来不易的母爱。
现在好不容易有父爱了，还要在一夜之间失去吗？
“爸爸，不要走……”
非非经历得多，在这方面比较敏锐。昊昊也很快反应过来他们说的意思，也一把抱住了顾修景的大腿。
“爸爸，我能治病，我会帮你调理身体的，你一定会没事的。”
最小的新新听不懂他们的话，但他能感觉到悲伤的气氛，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爸爸，我爸爸怎么还不来看我——”
苏柔一听这话就愣住了片刻，忽然想起新新的眼里，他爸爸还是龙星湛
。
她有些尴尬把新新抱起来哄，“新新不哭，新新乖。”
他这一嗓子也驱散了家里的悲伤气氛，顾修景趁机安慰道。
“没事的，只要我们一家人齐心协力，一定能渡过难关的。”
“好了好了，你们想吃什么，我今天下厨，你们快点菜。”
“妈妈，我想吃红烧排骨。”
“我想吃松鼠桂鱼……”
各种各样的菜名报上来，苏柔没有觉得不耐烦，笑着记下来去厨房做饭。
家里有厨师处理一日三餐，但还是她的手艺孩子们最喜欢。
正切着菜，她的腰被人从身后抱住。
她回头看见顾修景那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修景，你怎么不去休息？”
“没事，我现在很好。我想多看看你。”
说完他在苏柔额头亲一口，转身到厨房边上的小凳子上坐下了。
“你干嘛？又不用你做饭，你为什么要待在厨房。”
“因为想多看看你。”
他的语气平衡，目光里带着浓烈的让苏柔不敢看的炽/热。
一边切菜，她一边觉得后背火辣辣的，像是被烧出一个洞。
她终于忍无可忍，回头怒瞪着他。
“顾修景，你能不能别干扰我？你看我可以
，是这么个看法吗？”
“那该怎么看？”
顾修景眼睛睁得大大的，澄澈透明，透出一股无辜来。
苏柔看见他这样子，又没了脾气。
“行，看吧看吧，你随意看，我做饭行了吧。”
她能拿一个将死之人怎么办呢？他想多看看她，是因为想把她印到脑子里吧。
一顿饭吃完，一家人看起来都很高兴，但是每个人都知道，这高兴的背后有着悲哀的底色。
把几个孩子哄睡着，苏柔回到卧室，一进门又看到顾修景在用手绢擦着嘴角。
她知道他又吐血了。
一个人有多少血可吐？他的生命正在无情流逝。
“快吃药，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她从床头柜拿起药瓶，倒出了两粒。看着日渐见底的特效药，她心里有抹不去的焦虑。
“好，吃药。”
顾修景乖乖点头，非常配合，苏柔把手里的药片递到了他手心里。
看着顾修景仰头吃药的样子，她心里暗暗发誓，倾尽财力她也要复刻出这种药。
晚上，苏柔一夜没睡，身边的顾修景听着呼吸均匀。但她能感觉到，他还醒着，他故意装作睡着了而已。
两个人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