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九(1 / 2)

苏白在睁开眼睛之前,首先是意识逐渐清醒,可以感觉到身下躺着的地方柔软丝滑,并且耳边有叮铃的声音。清风送福,伴随着不知名的花香。

那双猫眼慢慢睁开,看见的是的是用枯藤纠结交错天然形成的床幔支架,古朴犹如黑铁般的质感隔着白色帷帐望去,竟然显得别有一番野趣。

清风送拂,白色的薄薄帷帐就随着风飘飘荡荡,特别缥缈。

苏白慢慢从软到手支撑着坐起来时,都会深陷下去的床榻上起身,打量四周。

这是个书屋,从虚掩的房门和大开的窗户往外看,可以看见远处的流云,几乎小成点的飞鸟,以及……一点点树冠。

苏白觉得自己不用看都知道这里的位置绝对不低,甚至正确点说应该是很高很高的地方,这树屋虽然察觉不到是灵气所催生的,但却也绝对不会是天然形成的模样,所以只能是徐长卿利用自己的灵力化成,才会有这样一个全部以藤蔓自动形成的树屋。

然而现在这里却只有她自己。

掀开白如雪的棉被,脚微动,就传来一阵叮铃,苏白微愣,低头看着自己一双赤足,左脚脚腕上被带上了一串殷红的璎珞。仔细一看会发现那些璎珞都被雕刻成了莲花的形状,小小的坠在同色的环上,行走时会因为相互撞击发出叮铃的声响。

这声响没有铃铛声的清脆,但却有着一种古质的可爱。

——如果是平时,苏白一定会对这种小饰物感到爱不释手和惊喜。但现在……却只有一种连自己都分不清的不知道是愤怒更多一点,还是张皇失措更多一点的情绪在胸口汇集。

然而无论哪种更多,都让她想哭。

徐长卿……居然变成了邪剑仙。

她不知道他从石碑中看见了什么,或者说经历了什么,然而在清醒后的一瞬间那些原本一直依附在石碑上的魔气,却被徐长卿完全吸纳了。

那一刻的风云变色,和瞬间在头顶聚集的压得极低极低的浓黑乌云,和着威压一起压得众人都喘不上气,并忍不住要在这股气势下,慢慢娄曲身体,双膝弯曲跪地。

就连是女娲后人的紫萱都不敢正面其锋芒。

而就在这种时刻,早就已经先一步瞬间远离浑身萦绕了魔气,还未完全将这些原本不属于他的强大灵力吸收的徐长卿,笑着将插在腰间的扇子重新抽出来,慢慢摇晃。

像所有喜欢掉书袋的书生一般缓缓开口,抑扬顿挫,“此碑文为告世碑,由何人所立已无从知晓,然三百年前……”微微停顿后,“已经被蜀山找到并锁于锁妖塔下,却没想到机缘巧合的,又再次现世,为的……”

——“不过是印证碑文上的最后一个预言。”

众人都被徐长卿还未完全控制住,不断外放的魔气所压制着,别说动了,连不被压着跪下已经是极致。而像小倩这样的小妖,已经直接变回了原型,小小的一点点瘫倒在南沉香身边,犹如踌躇一般的瑟瑟发抖。

唯二不受其影响的,也许就是宁采臣和苏白两人了。然而苏白因为之前将灵力几乎没有保留的输送给了紫萱救助。此刻的力气在强制自己飞掠到蝴蝶谷,有在经历了这些后,那里还有多少余力可以支撑,尤其是在徐长卿刚刚脱离石碑瞬间迸发的魔气后,小倩几乎是立刻就变回了原形。

原本就因为小倩的支撑在勉强站立的南沉香也跟着喷出一口心头血后,摇摇欲坠,幸得苏白连忙架住。

所以此刻宁采臣是唯一一个保持着他儒雅温文模样的人。笑嘻嘻的,面对眼前发生的一切,依旧可以用漫不经心事不关己的态度说着让人听了,感到触目惊心的话。

——“最后一个预言:邪仙剑现世,望有缘人得见此碑,能解苍生厄运。”轻笑,“然而谁又会想到,这邪剑仙,就是……有缘人呢?”

他看着苏白,微微正色。“我曾经说过,‘世间万千劫,唯有情难过’,这世间万物虽不能说是都一一见过,却也窥到四五分。世间红男绿女总在围绕着一个虚无缥缈的东西打转,千万年来都乐此不疲,然而真正美满的却没有几个。”

“山盟海誓地老天荒转眼就可以忘却,而就算有幸配成双,也逃不过‘缘浅情深,情深缘浅’这几字。”

缘浅情深,情深缘浅。

苏白努力搀扶着南沉香,却觉得这八个字压在她的心里,也快要和南沉香那般被压制着倒地不起了一般。

而宁采臣的话并没有停止。

“你原本就应该和我一样,是无意中出现的变数,如果跳脱红尘以外,这世间的‘天道’自然是不会理睬你,然而你现在……却成为了他的‘劫’,‘天道’又怎么可能再容你。这无字书。”他指指自己刚刚放回了衣袖里的那本什么都没有的账本。

“……你真以为,真的从一开始就空无一物吗?”

苏白一震,抬眼看宁采臣盯着自己一字一句。“不过是因为你的出现而让这书中后面应该发生的事,脱离了轨道罢了。所以……”

宁采臣再一次的朝苏白伸出手。“放开你身边的妖皇,和他们斩断全部——跟我走。”

‘跟我走’三字,变成了徐长卿终于收服所有魔气后的最后一道催命符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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