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
谢月棠自我反驳，她发现了一个很明显的悖论。
如果小可怜是圣武皇的话，要怎么解释，他是如何以质子身份离开纪国的？
在她记忆中，直到她解决吐蕃王庭班师回朝，纪国都没和南晋发生第二次严重战争。
按理来说，他应该在纪国皇宫中待到死亡。
如果他是，又要如何解释，她坟墓中的文字，都是纪国语呢？
以小可怜幼年饱受欺辱的经历来看，他应当是最为痛恨纪国人的。
如果他顺利回到了南晋，又极为顺利的登基为皇，应当是绝对不会再使用纪国语的，根本不会让它出现在史记撰写中。
在此刻，谢月棠迫切地想要知道，小可怜逃离了纪国皇宫没？
她绞尽脑汁地回想，奋力去打破记忆壁垒，可任凭她怎么努力，好像都是徒劳。
那堵墙，坚固地摆在她的脸上，阻止她进一步窥探。
不仅如此，她还发现，这个空间的时间仿佛停滞了。
它永远停在了，满身伤痕的小可怜抬着头，深深凝望她的那一刹那。
那般纯净的眼神，清楚地倒映出谢月棠的恶，让她无地自容，羞愧得逃无可逃，饱受灵魂内心的折磨。
她想走过去触摸他，却受到空间制约，被迫停留在原地。
两人互相对望着，这
遥遥一眼，似乎穿越了无数时光，横跨了几个时空。
空气稀薄、画面阴暗，那些曾经被谢月棠驱赶走的恶灵，又刁钻地复生出现在了眼前。
质问的眼神，凄厉的叫喊，不断闪现，使得她头如针扎死的剧痛，整个人止不住地往下坠。
她想逃离梦境，却被困在狭小天地里，周而复始地经历刚才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上空传来一声隐约的呼唤，一下子就将谢月棠拉了出来。
睁开眼，是陌生的房间，和熟悉的味道。
她醒了过来，满头是汗的大口喘息着，惊神未定。
有关小可怜的记忆又在迅速褪去，谢月棠抓住最后一角，猛地发现。
她好像没见过小可怜青少年时期，是夭折了吗？
还是又被遗忘了？
一个天涯各一方的画面突地出现在眼前，模糊到什么都看不清，还没能等她细究，就彻底消失不见。
“月月！月月……”
紧张的语气伴随着低沉的嗓音，在谢月棠的耳边响起，她偏头一看，发现沈南远眉头紧皱，不断呼唤着她。
“我在。”
话语刚落，她就感受到一股猛地拉力。
谢月棠被沈南远紧紧地抱在怀中，大手用力地禁锢着，恨不得藏到骨头里。
粗重的呼吸和不断的喃呢，以及熟悉的雪松冷
香，不仅没有让谢月棠感到难受，反而是前所未有的心安。
下一秒，沈南远睁开了双眼，幽深漆黑的眼眸倒映出她刚平复的模样。
他紧贴着，用力在她红唇上一啄，像是确认人就在眼前，而得到心安后，又沉沉睡过去。
谢月棠浑身一怔，眼神闪躲发飘，不敢去看他，又止不住地想去看他。
同样的漆黑深沉，同样的眼中只有她。
这样的眼神，会让她忍不住想起小可怜的。
她在沈南远身上看到了别人的影子，本来不应该这样的，更不能这样的，可她控制不住自己。
一整夜，谢月棠都没有睡，也不敢睡，红着眼熬到了天亮。
除了她做过噩梦外，沈南远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比起她被求婚的兴奋，沈南远显然更加激动，那种胸膛被填满到快要溢出来的满足感，时刻让他血液燃烧，心跳狂烈。
当他以为今晚会梦见，他和谢月棠幸福恩爱的生活一幕时，现实给了他当头一棒。
沈南远有意识地睁看眼，看到地就是阴暗的地窖，潮湿发闷的空气，昏暗的烛光给了一抹光亮视野。
一低头，他就看到一副奢华讲究的棺椁。还没靠近，就能感受到一股股冷气冒出来。
与之相伴的是，忽如其来钻心的疼痛。那
种痛苦、那种绝望和后悔，如同潮水般把他淹没，泪水随着呜咽向外翻涌。
沈南远茫然的擦着眼泪，唯我独尊的太子爷可从没哭过，他很想克制，却发现做不到。
难不成是别人的身体？
正纳闷着，就看见“自己”蹲了下来，细细擦着墓碑上根本没有的灰尘。
沈南远余光一瞥，发现上面的文字很奇怪，但诡异地是他竟然能感觉到几丝熟悉。
他想起来了！
原来曾经在谢月棠的那个凤冠上看过！
是她那个朝代的文字？只不过怎么看着好像，已经有了变形进化？
可能是同一个视角的原因，身体里的哀痛情绪时刻影响着他，强烈的悲痛让他也变得沉默，心情不悦。
安静的地穴里，除了细小几乎不可闻的呜咽外，忽然地响起了交谈声。
尖鸭嗓的声音光是听着，就让人难受不已。
“见过配阴婚的，还没见过娶阴亲的，你说咱们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