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自己的位置更高，更占优势，可她硬是有一种被全盘包裹，已然成了猎物的感觉。
好在脑子还没有完全当掉，她低头不敢看他，在思考，明显迟疑。
周凛烨搁在膝盖的手抬了抬，这么久没见，难得如此近距离。忍不住想要摸摸她的脸，她的手，可最终什么也没做。
怕把她吓着。
怕她觉得自己让她回去就是为了满足私欲（尽管，他也有这份私心）。
最后，只能在心底叹一声。
忍忍吧。
“我不逼你，晚上回去好好想想。”拧拧牙，他用说话转移注意力，“方先生把孩子送去国外的话，你在这边也没什么事儿，去哪儿教不是教？”
说到最后一句话，他拧了些牙，语气里带了明显的不满。
宁愿呆在方仲盛那个乌七八糟的家也不肯回周家，他那儿是狼窝虎穴吗？
周凛烨那些话并没有任何杀伤力，却引得许韵晚一整晚都没睡好。她好几次做梦，梦到周凛烨蹲在自己面前看她时的样子，心头就一阵悸动。
这一悸动，人就醒了。
来来去去，直到天亮。
许韵晚没想到的是，周影会来找她。
她走出去时，周影正
站在方家的院子里。身上穿着学院风的小短裙，中长袜，青春逼人。
一双手背在身后露出挑剔的表情，“还当你去了什么神仙宝地呢，这里还没我家宽，房子也没我家大，我说你是哪根神经搭得不对劲，宁愿选择这种小地方窝着，也不回周家那个金窝银窝？”
许韵晚：“……”
相较于方仲盛的家，说周家是金窝银窝还真不显夸张。
“听我五叔说，这家人准备把孩子送国外去了，你不如回去再教我吧。”一番挑剔后，周影终于步入正题。
看着她，许韵晚不知道说什么。
当初会离开，是不想让周影知道，教她的是一个有着不齿过往的女人。
尽管她一直努力自保，洁身自爱，但在孩子的世界里，她所经历过的那些就是肮脏的。
一个肮脏世界里摸爬滚打出来的人，没有资格教她。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离开，我五叔只说你有你的苦衷，还说为了我好。你们大人的弯弯绕绕太多，我也不懂，我能说的只有，你要真为了我好，就不能抛弃我。”
“我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被抛弃！”
她脸上，显露了真真切切的情绪，
许韵晚忍住想到之前她对自己发火时，也是这个样子。
或许，在她看来，在周凛烨这儿做质子，就是全家人对她的抛弃吧。
许韵晚的心忍不住拧着痛了下，替她疼。
看到许韵晚久久不回应，周影很没耐心地唉呀一声，“实话告诉你吧，我对现在这个家教的教学方式很不喜欢，那一套根本不适合我，我学得快要喘不过气来，快要吐了！”
“你再不回去帮我，我指不定又会考最后一名。你知道考倒数第一是什么感觉吗？那感觉就像自己是一只小丑，被别人围着观看，还只能用满不在乎来掩盖对自己的失望。”
“老师总骂我不知上进，可我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上进，你当我们这种人愿意考最后一名吗？如果可以选择，谁不想考第一啊。”
“好不容易，你来了，用我喜欢的方式教我，让我看到了希望，结果你又半路逃了！许老师，我当时真的好失望，好难过，我会发那么大的火，完全因为我不知道怎样面对接下来的学习。”
“你也知道，我有男朋友，可我从来都不敢公开跟他的关系。这不仅仅因为怕我五叔知道，更因为
他太优秀，别人知道只会嘲笑我，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周影的话给许韵晚的，不仅是触动那么简单。
她一直知道周影心思敏感细腻，更知道她对这个世界充满了戒备，若非信任，绝对不会如此袒露心声。
这样的周影让她又怜又疼，又开心。
她总算把自己当朋友看了。
“我五叔现在很忙很忙，几乎天天在外头谈生意，根本没空管我。家教教得不好他也不知道，我都快苦闷死了。”她夹夹眼睛，要哭的样子。
听她这么说，许韵晚想到了周凛烨眉底的那抹疲惫，“五爷……真的有那么忙吗？”
“可不是？”提到这事儿，周影又嘟起了嘴，“上个季度公司听说挣了五百亿，人家压根不满意，说下季度盈利得达到三千亿。真搞不懂他，挣那么多钱做什么！”
“三千亿？”
许韵晚忍不住在心里算计起来。
三千亿的利润的话，至少拉动股票上涨三十个点啊。
鼎盛的股价高，她买不到多少股，但以这个涨势，能挣将近一百来万！
有了这一百万，她不仅挣够了救许直的钱，还能把先前欠郑希娅的利润都还上！
周凛烨现在挣的钱里也有她的一份，他那么忙，自己确实应该帮他减轻点负担，帮帮周影。
想到这里，她点点头，“可以，我过两天就回去。”
许韵晚进门时，看到方先生正在陪三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