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季潜入海中,原本已看见船被章鱼拖行, 转瞬眼前已是一团墨色海水, 压根分不清何处是人何处是章鱼, 只能摸索着往前游去。
此刻的灵犀也已赶到,面前虽是墨黑一片,想到墨珑他们就在其中, 顾不得许多,一头扎进去, 口中急喊道:“珑哥!珑哥!……小白!小风!”忽然撞上硬梆梆的船身,紧接着便有人抓住她的胳膊。她看不清是谁,那人也不开口, 只能听见咕嘟咕嘟冒泡的声响,灵犀无法,任由被拽着, 双手托起木船,往海面奋力游去,冲出墨黑的海水,将木船托出水面。
“啊……啊……”白曦竭尽全力吐出海水,整个人瘫倒在船内。
灵犀急问道:“珑哥和小风呢?”
白曦艰难地摇着头,用手指着海中。
灵犀复跃入海水,下潜的过程中正好看见聂季托着半死不活的夏侯风上来,焦急道:“珑哥呢?”
“没找到!”聂季朝她道, “是海沟里头的一头章鱼, 不知怎得跑到这儿来了?”
顾不得听他说完, 灵犀已心急如焚,海中不比陆上,即便墨珑没有被章鱼所伤,单单被它拖入深海,便会因无法承受深海水压而丧命。她复回到那团墨汁海水中,上下左右,摸索找寻,皆未再摸到其他物件。
海水一点点冲淡,待她能看清时,发觉周遭并无墨珑的身影。
他在哪里?
究竟在哪里?
周遭的海水一片寂静,灵犀心跳如鼓,不停地四下张望着……
方才看见灵犀托出木船,清樾便已降下云头,先后查看了白曦与夏侯风,见他们并无大碍,而海面上雨急风劲,便命聂季先将他们送回岸上。她跃入海中,很快游到灵犀身旁。
“灵犀!”清樾唤道。
“姐!”听见她的声音,瞬间像是找到了救星,灵犀一把抓住她,急道,“他可能被那头章鱼拖走了,我不知晓它往哪里去,怎么办?”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连带着手指末梢也在轻抖,显然是紧张之极,但却极力控制着,让自己言行正常。
“莫慌!”
清樾自然知晓墨珑被拖入深海会有性命之忧,她虽然不喜欢这头狐狸精,但也知晓墨珑罪不至死。当下用手指蘸取一滴已愈发变淡的墨汁水滴,捏了个诀,那水滴骤然开始发亮,紧接着所有被章鱼墨汁沾染过的海水都开始发亮。昏暗的海水中,一条细细的亮线蜿蜒展现在她们面前。
灵犀二话不说,顺着亮线就追下去,清樾紧随而上。
那亮线在海水中蜿蜒曲折,直往东面的海沟去。那道海沟灵犀是知晓的,深不见底,若墨珑当真被拖入其中,只怕生死难料。灵犀循着亮线,奋力往前游去,连水母群都不曾稍稍避让,任凭水母在身上蛰出数道伤口,照样无知无觉地往前追去。
清樾在其后,又是心疼又是无奈,眼下墨珑生死难料,自然不是劝小妹的时候,赶紧找到人才是正事。
海滩上,东里长见上岸来的只有白曦和夏侯风二人,而墨珑自被拖下水后久久不曾露面,就已十分担心。虽然知晓灵犀和清樾都下海去找他了,但时候愈久,他的心就愈加发慌。
毕竟海中不必陆上,墨珑灵力被血咒所封,能动用的极为有限,那庞然大物一看便知不好对付,出意外的可能性极大。他一面替夏侯风拍背,一面不停口地问道:“你仔细想想,墨珑到底有没有受伤?”
夏侯风有气无力地摇头:“看不清……全是黑的……什么都看不清……”
“是一头巨型章鱼,原先应该在海沟里的,不知怎得跑到这儿来伤人。”聂季朝东里长道,“这厮会喷墨汁,弄得一团漆黑,叫人什么都看不见。”一面说着话,一面从东里长手中接过夏侯风,以手背抵住夏侯风的后心,用自身灵力帮助他恢复元气。
一团漆黑、看不见……她们能不能找到他?即便找到,若是迟了怎么办?东里长刚这么一想,就赶紧往地上呸呸呸连吐数口唾沫:不会的,不能这么想,墨珑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
受伤后的巨型章鱼一心想回海沟疗伤,或许是想复仇,又或许是想要泄愤,它的一只触手死死绕着墨珑,将他绑得动惮不得。墨珑原本还捏着避水诀,试着挣脱钳制,但随着巨型章鱼往深海游去,愈发增强的水压令他喘不上气,整个身体都痛苦难当,避水诀骤然失效,海水汹涌而至。
到了海沟边缘,巨型章鱼堪堪相将墨珑拖进去,忽被一股大力擒住触手,将它拖了回来——灵犀看见被触手缠绕的墨珑闭着双目,心中大骇,伸手要去替他解开触手,不料那巨型章鱼却将墨珑越缠越紧,而且其他几根触手又来缠灵犀。
灵犀恼怒之极,想着要快速解决这头巨型章鱼好救出墨珑,但偏偏越急却越无法速战速决。清樾赶到,看这头章鱼的个头估计也有数百年的年纪,想要解决它对清樾来说并非难事,只是看墨珑的状况十分危险,经不起片刻耽搁。制服章鱼,再解开触手,恐怕就留不住他的性命。
当下,清樾先用水影包裹住墨珑,替他格开海水,不必再受强大水压的痛楚,然后唤灵犀:“把它拖到岸上去!”
灵犀会意点头,伸手擒住巨型章鱼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