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军府的统领叫贺之召,早年由孙家收养,后来送入军府,从中军做起,一路扶摇直上,成为如今江北数一数二的人物。
他与尹新荣一文一武,共掌江北。
孙家对江北煞费苦心,用的人都是绝对的心腹。
若非闻君衍提前发现尹新荣身份问题,由此撕开口子,以致江北半数官场失去控制,贺之召不会铤而走险走到这一步。
“闻君衍,交出尹总督,释放江北所有官员,否则本军今日就要为朝廷除害!”
江北军府的人来势汹汹,将总督府围得水泄不通,任何人休想轻易进出。
总督府内,泽言道:“主子,让我带人出去会会这个贺之召。”
闻君衍摇头,“他现在巴不得我们先动手。贺之召若真有胆量,不会等到我们铲除了暗藏势力,才出手来要尹新荣。”
这番话,听得众人连连点头。
关堡主指出道:“不过要想跟这个姓贺的说上话,恐怕尹新荣不出面不行。”
闻君衍赞同关堡主所说,让泽言去带冯娘见尹新荣。
自打一罩面,尹新荣便意识到身份被识破,其后一直单独关押,却未曾提过要再见冯娘。
牢房里,尹新荣听到有人来,抬头,看到竟是冯娘,目光一闪,立刻低下了头。
冯娘跪坐在尹新荣面前,目光含泪,却强自温笑:“小丫已经十岁了,她总是问我爹爹是谁,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如今,可算找到了。”
尹新荣目光颤动,却别开头,还是不看冯娘。
“俊生,难道你真的如此狠心,不想认我们娘仨了吗?”
“……冯夫人,慎言。”
“如果你真的忘记我们,又怎么会在我们路过江北的时候,让人送吃的给我们,又怎么会跟你新娶的夫人多年无所出?你抬头看看我,十年不见,我也老了。”冯娘强忍着眼泪,温声,却字字泣血。
尹新荣终究是不忍,抬起头看冯娘,她真的见老了,尤其的粗糙,一脸风霜,一看便是苦于营生的乡下妇人。
“你……不该来。”
冯娘眼泪滞住,愣愣地看着尹新荣,片刻后,眼泪顺着两眼无声流下。
冯娘苦痛道:“你们都说我不该来,可一个女人,来找她失散十年,生死未卜的男人,又有什么错?错在恩义,还是错在情分?明明夫妻一场,二十多年的同枕共眠。”
尹新荣无力辩解,他已经不像当初的单纯,也回不去宝庆府小溪乡村的王俊生。
“我欠你和两个孩子的,下辈子做牛做马偿还,你走吧。”
冯娘心中悲痛,面上却是坚强,“不要下辈子,你现在报吧。”
“……现在?”
“我和孩子们的恩人,如今被江北军府的人围住,他们要见你,你让他们走。只要做完这件事,往后我们,再也没有瓜葛,我会带着孩子走,离你远远的。”
“冯娘,江北的事跟你无关,这件事很复杂,你不要被人利用牵扯进来。”
“你知道江北的百姓是怎么议论你的吗?说你一开始像个好官,可是做的却是断子绝孙的事,多少人因为你饿死!那些掺了沙子的粮,也是你经手的!你还不让恩人他们运粮进来……为了当这个官,你都做了什么!”
尹新荣却是摇头,有些激动道:“你不懂!有些牺牲是必要的,为的是大局。江北的百姓我会救,我已经跟岷王要粮,若不是闻君衍插手,那些粮过两日也会到!”
“你知不知道那些粮,是有毒的粮,会害死人的!现在所有百姓都知道了,全在议论,你睁开眼看看,听听。”
“冯娘,你被人利用了!你不懂,他们为了骗你,当然什么都编造得出来。你带着孩子回去,好好照养,日后若有机会,我会去看你的。”
冯娘尹无望地看着尹新荣,一股莫大的悲凉将她席卷。
冯娘含泪轻声道:“当初是小溪乡的乡亲凑了钱让你进京赶考的……你答应过会做个好官,怎么可以变成这样……我们娘仨怎么回去?”
尹新荣闭眼,靠在墙上,不再看冯娘,“不必说了,什么事我都可以答应你,但这件事不行。”
“我知道,你要当大官,要报国公爷和端王的恩,可你的良心呢,你是读书人?”
尹新荣沉默不语。
冯娘绝望地起身,踉跄走出大牢,“我的夫君原已经死了……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尹新荣一行泪从眼角滑落。
“尹总督既然如此不舍,为何还要做助纣为虐之人?”闻君衍的声音随着脚步声响起。
尹新荣睁开眼,嘲讽地看着闻君衍。
“闻都督还是想想怎么应付贺统领吧。你缇捷厂竟敢私自接管江北总督府,还将本官囚禁在这,闻君衍,助纣为虐的人是你。我劝你立刻将本官放了,免得,不得好死。”
“究竟是谁不得好死,尹总督看看这个吧。”
闻君衍将一份文书扔到尹新荣面前,尹新荣看过后,神色骤变,上头是太子亲笔所写盖有东宫印的征粮文书,还有毒粮的事!此外,端王和奚国公府的恶行,也都在不同的文书上。
闻君衍道:“我来江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