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云澜脸色苍白如鬼,映在火光里,就像是只剩一口气般残喘,可是闻君衍知道,她一定不会倒下,因为将军府的所有人都在这里。她能狠心抛下他,却绝舍不得将军府的人伤到一毫。
早认清这点,他也不会像往昔那般可笑。
舒云澜把他当什么?
最多是消遣吧。
舒云澜对上闻君衍的目光,他眼底一片冰冷杀意,就像是梦里执掌数百万人生死的杀人魔头。
舒云澜抓紧闻朝露的手撑住,闻朝露疼得脸揪起,知道她这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放开他们。”她出口,声音却意外的平静。
闻君衍浅笑,嘴角微弯,斜睨着她,“这恐怕不妥。这些人都参与了勾结敌国之事,在查清楚之前,一个都不能放。”
舒云澜呼吸顿时急促。
舒鎏英更是直接挣脱开缇捷厂的人,上前就要对闻君衍动手。可他根本不是闻君衍的对手,闻君衍剑鞘未出,已经一把将舒鎏英打跪在地上。
而那把剑,正是舒彦璋的“无锋”!
“狗贼!你有本事就把我杀了,是我和大哥看错了你!”
闻君衍冷笑,目光里却只有舒云澜,“你知道的,我不在乎沾多少血。在乎的,只有一样。”
舒云澜头脑阵阵发晕,呼吸几乎要提不上来。
站在舒云澜身后的周清叙皱眉,他想不到,闻君衍居然先一步,将罪名安在了将军府的人头上。
确实,那些信都是舒彦璋写的,就算有闻君衍参与,他也可以说自己是被迷惑,临阵前只能以大局为重。好深的心机,他竟然没想到闻君衍这般算计,本是能置他于死地的罪证,如今反倒成了捆绑舒云澜的绳索。
周清叙敛声道:“闻君衍,若是我将今日你做的事禀明皇上,恐怕由不得你放不放。”
周清叙手里还有一样制胜关键,那就是当今皇上。
从和太子接触中,他清晰地窥探到了这一点。
谁知,闻君衍却是嗤笑一声,“我是皇上钦点的缇捷厂都督,三法司之主,也是皇上亲准的,有全权办案、先斩后奏之权。周侍郎身为吏部官吏,无权插手三法司之事,莫非想专擅越权不成?”
周清叙沉眸道:“那太子呢?太子曾明言,任何人不得为难将军府,你也想反抗不成?”
闻君衍是太子的人,这谁都知道。
“太子?”闻君衍嘴角扬起一丝冷笑,“你说得对,等本都督杀了这些人,自然会亲自去向太子解释。”
“你……”
“周大人,这是我和闻都督的事,不宜牵连旁人。”舒云澜出声阻止周清叙,因为她知道,眼前的闻君衍已经不同以往,如今的闻君衍是连造反都敢的逆贼,太子又有何惧。
“舒小姐,你放心,此事我定不会就此罢休。”周清叙知道,他和闻君衍争的是什么,他低声对舒云澜道,“我去通知太子,速速就回来。”
舒云澜微不可闻地点头,她自然不认为太子来能改变什么,只是不想周清叙继续留在这里。
等周清叙离去,她才再度开口,“闻都督要我过来,我已经来了。”
闻君衍看着她清冷锐利的目光,嘴角微弯,眼皮微垂,“还会走吗?”
“什么?”
他的声音太轻,落在风里,叫人听得不真切,可莫名能刮人心。舒云澜揪了一下,另一只手扶在过门的墙上,大口喘着气,像是随时可能吸不起来。
“将军府的案子本都督自会详查,今夜就到此为止!不过,连鸿祯绝不能饶,先把他押入缇捷厂,听候发落!”
“是!”
连鸿祯当即向舒鎏英求救,可是一对上舒鎏英的目光,他就知道开口也没用。越过舒云澜的时候,连鸿祯又试图求救,舒云澜却觉得何其可笑,哪来的脸!
一路上闻朝露已经将情况告诉了舒云澜。
舒云澜提着一口气,对连鸿祯道:“我没有死,真是叫父亲失望了。”
连鸿祯浑身顿时如被人卸掉所有力气,由缇捷厂的人像死狗一般拖了出去。
“云澜!”
舒鎏英见舒云澜苏醒,当即想跟她说话,但闻君衍却先一步过去,打横将舒云澜抱起就走。舒鎏英如今最大的逆鳞便是舒云澜,岂容他如此。
舒鎏英当初抽出剑,“闻君衍,你不要欺人太甚!”
舒云澜当即抱紧闻君衍,低声求他,“不要。让我跟二哥说句话就好。”
闻君衍低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目光中含泪,却有祈求之意,便停下。
舒云澜脸发红,双手环住闻君衍,露出半个脑袋,看向舒鎏英,“二哥,我没事,我们闹着玩的。”
舒鎏英如何相信。
舒云澜一身力气都用来抱闻君衍了,偏偏他的手就落在她屁股上,半点不肯挪,更不知道抬起一些,她只能想办法把他抱得更紧。
舒云澜的呼吸尽数落在闻君衍脖子上,这种吸引,简直是致命的,闻君衍小腹直接收紧。
闻君衍冷冷道:“再啰嗦,就去跟连鸿祯一起。”
舒鎏英气结,可他眼看着舒云澜满脸通红,分明是害羞,确实不像是受了委屈要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