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了许多。
即使在一起后,他们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两个人都很理性,虽然互相吸引,却仍然处在不疾不徐互相试探的过程中。
倪采垂下头,问出了藏在心中很久的问题:
“很多评委,还有新闻媒体,都评价说蒋小彰是个非常有才华的钢琴演奏者,而且我看了那天比赛的视频录像,他的表现非常好,一点不逊色于获奖的那些选手你为什么只给他那么低的分呢?”
骆嘉树摸了摸下巴,隐去了脸上的几分笑意:“你觉得我的评价不够公允?”
“没有没有。”倪采急忙反驳,“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
骆嘉树正色道:“你认为,什么样的人有资格做一位钢琴家?”
“嗯首先是技术,要想弹好琴,肯定得付出很多的艰辛。其次是先天条件,例如对音乐的天分,还有手指的长度与灵活性。除此之外,机遇也是很重要的,金梧桐比赛就是很好的机遇,但得到这种机遇的人太少了。”
“果然是理科生,分析得头头是道。”
一听骆嘉树这样答,倪采就知道其实他对她的回答不满意了。
骆嘉树倾身向前,靠近了倪采一些,开口道:
“有的人把音乐看成追求,有的人把音乐看成养家糊口的工具,而有的人,例如蒋小彰,把音乐当成救命稻草,只期望获了奖大翻身,一下跻身上流社会。”
倪采抿了抿唇:“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那是他应得的。但是他不该把这种感情植入进他的音符里。比赛那天,他演奏了一首肖邦的奏鸣曲,指法华丽,节奏掌握得无懈可击,可你若是仔细听他的□□部分,也许可以发现,他在宣泄不满,一些改编的部分也显得阴暗诡谲,这是他的性格特点正因如此,他才会孤注一掷地袭击我。”
在骆嘉树慢慢为倪采解释的时候,她不禁屏住呼吸,所有注意都被面前男人眼中灼灼的星火所吸引。
他没有否定蒋小彰的能力,而是否定了他对音乐、对钢琴的情感,这样的人,不适合成为演奏家,他的情感绝不是演奏家应该传递给观众的。
骆嘉树不再那么严肃,只是轻松地加上一句:“也许真的不公允吧,我不喜欢他,这是我的个人看法。”
“是吗?”倪采莞尔一笑,“可是我已经被你说服了呢。”
男人的眸光怔了怔,忽然伸出手,捉住了倪采的手臂。他的声音清润而低沉,比刚才更为动听:
“但是我后悔了,早知道就该让他得奖,这样你也不会受伤。”
“哦”倪采应了一句,胸腔内砰砰直跳。
她逐渐涨红的面庞映在骆嘉树的虹膜中,惹得他忍不住勾起嘴角。
感到上臂受到一股力量的拉扯,倪采被迫往前坐了一些,双腿斜斜地支在一旁。
骆嘉树的脸孔近在咫尺,两人额头相抵,无比亲昵。
他的声音再次在耳边想起,低哑魅惑:
“摩天轮升到最高点了,倪采。”
“是是啊。”
“你知道现在应该干什么吗?”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镇静无存,唯有一丝又一丝的羞赧与无措。
摩天轮座舱发出一声清脆的“咯噔”,代表该座舱到达了最高点。
与此同时,一个轻柔的吻堪堪落在倪采的唇上。唇瓣相贴,气息交融,并没有下一步动作。
浅尝辄止,骆嘉树很快离开,他定定望着眼前满面通红的倪采,等待她何时回过神来。
只要在摩天轮转到最高点时亲吻,这对恋人将会得到幸福。
倪采从不看言情小说或是偶像泡沫剧,却也知道有这么一回事,而她的内心,比任何人都渴望幸福。
她没有信仰,曾经唯一的信仰便是她自己。可是此时此刻,倪采在心中卑微地祈求起来——
要是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