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淮安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语气带着一丝嘲弄:“芷儿为何这般看着本王?本王不是说过,身为大姜肱骨之臣,自当为陛下分忧。梁王谋逆,本王取他性命,天经地义。”
若非重活一世,苏凝芷几乎要被他这冠冕堂皇的说辞所蒙骗。
他的伪善如同涂了蜜的毒药,甜腻但致命。
次日,他们二人扮作贩煤商人,几辆满载精炭的马车朝着北陵疾驰而去。
北陵苦寒,大雪纷飞,路旁冻殍遍地,多是些衣衫褴褛的孩童和形容枯槁的老人。
刺骨的寒风卷起雪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刮在苏凝芷的脸上,也刮在她心上。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直面人世间的残酷,巨大的冲击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见到路边一个奄奄一息的孩童朝他们的马车伸出瘦弱的小手,苏凝芷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想要下车施救,却被谢淮安一把拽住。
“收起你那不值钱的同情心,”谢淮安眼神冰冷,语气中满是不耐,“本王此行是为了取梁王性命,你莫要节外生枝!”
他眼里的漠然,像一盆冰水,浇灭了苏凝芷心中最后一丝温存。
在他心中,人命轻贱如草芥,又怎会对这些挣扎在生死边缘的百姓生出半分怜悯?
苏凝芷深吸一口气,将翻涌的怒意强压下去,低眉顺眼道:“是臣妾思虑不周,还请王爷恕罪。”
谢淮安这才松开钳制着她的手,神色依旧冰冷如霜。
北国苦寒,极度依赖煤炭取暖。谢淮安运送的皆是上好的银骨炭,珍贵异常。
守城的士兵见此,立刻将他们奉为上宾,一路引进了城中。
如今北陵城城主是北国一名叫拓跋烈的将军,他热情地接待了化名“赵安”的谢淮安和苏凝芷。
谢淮安声称自己掌握着大姜国优质银骨炭的货源,只需一封信函便能源源不断地运送而来,且价格优惠。
北国苦寒,冬季取暖物资匮乏,拓跋烈闻言大喜过望,当即设宴款待二人。
酒宴上,拓跋烈安排了几名北国美人作陪。
这些女子个个容貌艳丽,举止大胆,尤其对扮作男装、眉清目秀的苏凝芷格外青睐,她们频频敬酒,身姿贴近,浓烈的胭脂香气把苏凝芷熏得差点睁不开眼。
她从未见过如此奔放的女子,不禁有些手足无措。
谢淮安见状,朗声笑道:“各位姑娘如此盛情,倒把我的小兄弟吓坏了。他还是个雏儿呢!你们若想寻欢,不如来陪我吧!”
女子们见他相貌粗豪,顿时没了调笑的兴致,只得规规矩矩地为他斟酒。
苏凝芷这才得以喘息,悄悄打量起拓跋烈。
她注意到,服侍在拓跋烈身旁的并非年轻貌美的女子,而是一位年长的妇人,这让她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
谢淮安也看出端倪,故意粗着嗓子问:“将军,你把年轻漂亮的姑娘都让给我们,自己怎么反而让一个半老徐娘伺候?不如把我身边这几个年轻的给你!”
拓跋烈哈哈大笑:“赵炭贾,别看本将军身边这个女子年纪大,她的来头可不小!她是梁王妃,让她伺候本将军,本将军面上更有光!”
言辞之间,带着炫耀和轻蔑。
谢淮安故作惊讶地挑眉,目光在梁王妃身上逡巡一番,语气轻佻:“原来是梁王妃啊,难怪拓跋将军如此得意。伺候过梁王的女人,想必很懂如何取悦男人吧?”
听到谢淮安这番话,梁王妃脸上闪过一丝屈辱。
但她很快掩饰自己的情绪,依旧低眉顺眼地为拓跋烈倒了杯酒。
拓跋烈朗声问:“赵炭贾想不想试试被梁王妃伺候的滋味?若你想要,本将军可以把她让给你!”
谢淮安装出嫌弃的模样:“岁数这么大的我可不要!”
“赵炭贾喜欢年轻的?没问题!来人,把几个世子妃叫来,让她们好好伺候赵炭贾!”
不多时,三个年轻女子被带了上来,她们浓妆艳抹,却掩盖不住眼底的麻木和绝望。
华美的衣裳包裹着她们柔弱的身躯,如同精致的瓷娃娃,却早已失去了生气。
三位世子妃顺从地走到谢淮安身边,低眉顺眼地为他斟酒布菜,她们神情木然,仿佛提线木偶一般。
苏凝芷在一旁看着,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
这些女子,曾经是北陵身份最尊贵的女子,如今却沦为北国人的玩物,任人折辱摆布。
她们眼中一览无余的死寂,让苏凝芷仿佛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
谢淮安将三人搂入怀中,故意装出一副好色之徒的模样,大声笑道:“三位世子妃果然年轻漂亮,不如都留下来伺候我和我的小兄弟吧!”
拓跋烈豪迈地大手一挥:“赵炭贾,只要你以后源源不断地提供上好的银骨炭,别说这三个世子妃,整个北陵的女人,你随便挑!”
北陵沦陷后,姜国女子被充作娼妓,壮年男子被掳去北国做苦力,老弱妇孺则被遗弃在街头,任其自生自灭,曾经平静的都城,如今只剩下一片人间地狱。
想必梁王妃和三个世子妃也难逃这样的厄运。
谢淮安把三名世子妃都带回了拓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