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后,苏锦月明显感觉到破浪的变化。
他原先的冷漠疏离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微不至的关怀。
每日嘘寒问暖,殷勤备至,就连苏锦月身边的贴身婢女都暗自感叹,自己竟是比不上破浪的细心周到。
一日,破浪陪苏锦月在院中赏梅。
腊梅傲雪,暗香浮动,本是赏心乐事,却不想撞见三皇子江渊与男宠白筱在假山后私会。
江渊眉眼含笑,正为白筱披上一件狐裘披风,两人举止亲昵,俨然一对璧人。
苏锦月心头一梗,一股难堪的羞耻感涌上心头。
她并非难过,只是觉得自己的尊严被狠狠践踏,像个笑话。
若是寻花问柳也就罢了,偏偏……是个男宠!
她转身欲走,步履匆匆,脚下未融的积雪发出咯吱的声响。
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幸好破浪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她。
苏锦月顺势倚在他怀中,眼眶微红,强忍的委屈终于决堤而出:“破浪,你会不会觉得本宫很可怜,就连自己的夫君都不喜欢本宫。”
破浪柔声安抚道:“是三皇子配不起您。”
她破涕为笑,嗔怪道:“你惯会哄本宫。”
“属下说的是事实。”破浪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三皇子好男色,本就没有资格成为大姜国的储君。不过好在三皇子妃腹中已经有了小皇孙。三皇子妃,您也该为未来好好打算了。”
苏锦月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
“三皇子能不能成为储君不重要,只要您腹中的孩子能成为储君就够了。”
苏锦月眸光微动。
丽妃近来盛宠不衰,朝中大臣也纷纷看好三皇子江渊,都认为他储君之位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经历过上一世风云变幻的苏锦月自然知道江渊最终会登上皇位,可与这样的男人共度一生,她实在不甘心。
这也是她明知腹中孩子是江渊算计她所得,却依然选择留下的原因。
只要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江渊的孩子,即便江渊将来不在了,她依然是大姜国最尊贵的女子。
她没想到,破浪的想法竟与她不谋而合。
一抹嫣然笑意在她唇边绽放:“等这孩子生下来,认你为义父,你亲自教他武功可好?”
破浪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笑意温润如玉:“属下自然愿意。”
京城内外,人人都在谈论三皇子江渊和二皇子江凌的储君之争,仿佛已经忘了东宫里还有个即将被废的太子。
太子江轩在东宫里悠闲地品着茶,神色慵懒,波澜不惊。
太子妃却坐立不安,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陛下要将太子之位传给二皇子也就罢了,如今这三皇子仗着丽妃的盛宠,也来掺和这储君之争,岂不荒唐?臣妾的父亲曾说过,几个皇子之中,三皇子的才学能力最是平庸,这样的人,如何能担得起储君的重任?可笑的是,朝中竟有那么多人支持他,那些大臣莫不是瞎了眼不成!”
江轩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你如此紧张作甚?支持老三的人越多,越是证明废黜孤,另立太子是何等荒谬之事!”
说罢,他放下茶盏,起身向外走去。
太子妃连忙跟上,亦步亦趋地问道:“殿下这是要去哪儿?”
江轩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嘴角露出一抹阴鸷的笑意:“时机已到,是时候收网了。”
那笑容如同淬了毒的利刃,看得太子妃心中一凛,无端生出一股寒意。
今日大雪纷飞,江轩在丽景宫殿外等了足足半个时辰,才被宣召入内。
一进殿,一股燥热之气扑面而来,与殿外的严寒形成鲜明对比。
只见皇帝衣衫半敞,赤脚踩在冰冷的地砖之上,脸上、胸前皆是一片潮红,仿佛身处盛夏。
他挥退了侍奉的宫人,只留下丽妃斜倚在榻上,眉眼间春情荡漾。
“太子来所为何事?”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不耐,目光游移在丽妃身上。
“儿臣许久未见父皇,心甚挂念,特请刘太医前来为父皇请平安脉。” 江轩说着,侧身让出身后的刘太医。
刘太医连忙上前,躬身行礼:“参见陛下!”
皇帝有些不耐烦地挥挥手:“朕无恙,你们都退下吧。”
江轩眉头紧锁,故作担忧:“父皇……”
丽妃掩唇轻笑,媚眼如丝:“太子殿下多虑了,陛下龙体康健得很呢。”
她说着,伸出纤纤玉手,轻轻抚摸着皇帝的手臂。
皇帝一把抓住丽妃的手,哈哈大笑:“你这个小妖精!”
两人旁若无人地调笑起来,全然不顾江轩和刘太医在场。
江轩脸色一沉,正色道:“父皇,儿臣听闻您已多日未曾临朝,朝中大臣议论纷纷,皆言父皇沉迷美色,荒废朝政……”
“放肆!”皇帝勃然大怒,脸色由红转紫,“你一个即将被废的太子,有何资格教训朕?来人,把太子和刘太医给朕……”
话音未落,皇帝突然双目圆睁,一口黑红色的鲜血喷涌而出,溅落在丽妃华贵的衣裙上。
丽妃尖叫一声,惊恐地瘫软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