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嫂子您怎么来了?”玉琳琅淡淡抬头,“听说大伯父近来做生意赚了不少的银子,大伯母四处置办产业,这是又相中了哪处的宅子?”
张氏脸略僵了僵,王二家的从善如流道:“玉小姐身子可大好了?前些日子得知您出了事,我就跟太太提了一嘴,早些时候给你相过这宅子,不大好,怕是宅子引得您又出事。大太太放心不下您,让我再来仔细看看……大太太心善,疼您。”
王二家的年纪与张氏年纪相当,看着却比张氏老上几岁,一说话,脸上的横肉掉下来哆嗦,玉琳琅瞧她便觉懊恼,耐着性子笑道:“大伯母一向心疼琳琅,琳琅也是晓得的。”
“你晓得就好。”张氏一眼不错地看着玉琳琅,这会见她松了口,脸上带上几分笑,道:“先前大伯母便和你说过,你这宅子凶,你不听伯母的,你看这接二连三地出事。王二家的是专门吃这行饭的,哪儿能不懂?”
“伯母说的是,”玉琳琅好声好气道:“侄女儿阎王跟前走一遭,晓得怕了,往后也听伯母了,伯母您说怎么办好?”
“小姐!”一旁张妈妈急急拦着,玉琳琅若有似无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立时噤声站在一旁,就听张氏笑盈盈拍着玉琳琅的手道:“你能想通就好。都是自家骨肉,大伯母还能害了你不成。”
一壁笑一壁指着王二家的道:“王二家的都替你打听好了,这个房子虽然建了有些年头,但是好歹是个举人的宅子,应当能卖个好价格。听说镇上西街有个林家少爷看上咱们这山青水绿的,想要在这买个房子长住,我让王二家的同他说说,没准还能说个好价格。”
“好价格?”玉琳琅假装天真问了一句,“可大伯母不是说咱们家风水不好么?”
“你这傻孩子,风水好不好还不是凭你王家大婶一张嘴,”张氏笑着答道,话一出口,只见玉琳琅脸上似笑非笑,她不由有些讪讪道:“只要旁人不问,你不说,谁能知道这屋子出过什么事。到时候过了契,一切都定了,还怕他作甚?”
唯恐玉琳琅反悔,她又带上慈爱的笑柔声道:“现下你最要紧的还是养好身体,旁的事情自有伯母替你操持,你不必担心。”
“那就有劳伯母了。”玉琳琅柔柔弱弱低下头:“只是琳琅病了一场,大夫说许还要在床上躺一个月。这事儿就等琳琅身子好利落了再说吧……这天儿这样冷,只怕一个月也未见能好。”
她说着,忽而又重重咳嗽起来,屋里的火炉渐渐没了热气,温度降下来,天香想去拿炭火,也被玉琳琅一个眼神阻止了。
玉蘅早就拿着帕子捂着嘴躲得远远的,张氏踌躇了片刻,对玉琳琅道:“既是如此,你就好好养病,可怜见儿的,屋子里这样凉,身子怎么能好。”
“头些时候跟伯母要了炭火都烧没了,伯母治家已是辛苦万分,琳琅实在没脸再跟伯母开口……”琳琅戚戚道。
张氏脸色一僵,道:“都是自家人,没有说两家话的,回头我就让人多送一些炭火过来,若是再得了风寒,一重又一重叠上去,几时才能好。”
几个人又亲亲热热寒暄了一番,张氏这才带着人出了门,快出门时,就听墙根处发出低低的“呜呜声”,张氏回过头看,就见玉小满憨憨地站出来,摸着自己的脑袋,身上全是灰。
张氏瞧着玉小满的脸便觉得恼恨,想起自家的孩子玉小麟,好吃好喝地供着,生得跟只小老鼠似得,玉小满呢,饥一顿饱一顿的,偏生还省得圆乎乎胖墩墩粉嫩嫩的,可爱地紧,这算是什么道理。
只这张脸,也越发像他的死鬼爹了。
“好好照顾你姐姐。”张氏嘱咐道。
玉小满憨憨地应了声“是”,不知为什么又傻笑了一声,张氏摇摇头,领着玉蘅和一干子下人出门。
上了马车,玉寰和玉蘅依偎着张氏,玉蘅道:“娘,我怎么觉得娇娇姐姐病了这一场,像是换了一个人似得,你没瞧见她看我的眼神,可怕极了。”
“可能是嫉妒咱们蘅儿好命?”张氏嘴角轻弯,风水轮流转,想从前玉二郎风光的时候,多少人艳羡,她捧着绣好的香囊到玉二郎跟前,结果玉二郎看也不看一眼。到头来,他的一双儿女还不是要求着她过日子。
往事如烟,时光流转,她也成了太太。
张氏有些疲了,眼睛阖上,听王二家的在一旁谄媚道:“我倒觉得她这性子变好了。从前咱们费了多少口舌她都不动,这是穷途末路了,也得求到咱们跟前。这笔生意若是能做成,咱们能得……”
话没说完,张氏眸光一凛。王二家的把后半句话吞进自己心里。看看张氏的侧脸,自己歪了头朝窗户边啐了一口:也有这等狠心的女人,日子已经过得这么好了,连自己的侄女儿都不放过,听说前些时候人都快死了求到她跟前,她还是避而不见,非得把人逼到穷途末路了,还得卖了爹娘的遗产才能过日子——不怪她把人往坏处想,或许张氏那会就是等着玉琳琅死哩,死了就剩下个小的,放在掌心,怎么玩玩不过?
最毒妇人心。
可是她不管,这笔买卖做成了,她可有一笔赏银,她的心里只看得见银子,她生了五个女儿才得了个儿子,她得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