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朝会落幕,各国使团离开京城,京中一时间也安静下来。
对外宣称“养病”的鹤星安没了吃东西的乐趣,也将小狼崽子的培养计划提上日程。
不仅托人从江南请了陈怀昌回京,还让骠骑大将军的儿子上门。
上京城中谁人不知骠骑大将军和陈怀昌分别是七皇子的武师和文师。
而骠骑大将军家中唯有一根独苗,樊弘铮。
武将太过危险,大将军想让他做个文官,可偏偏樊弘铮脑子不开窍,随了他爹的性子,日日舞刀弄枪,除了兵书,其他书那是一概不看,送进学堂也是天天逃课。
一年多前,两人还大吵了一架,据说大将军打得人三月下不来床。
而樊弘铮唯一佩服的人,就是三年前在校场上把他揍趴下的七皇子,也只有七皇子的话才会听进去两句。
如今七皇子请了前内阁重臣陈怀昌入府,又请了小公子上门,说是想念恩师,顺带着请好友叙旧。
可明眼人都知道,大概率就是大将军求到了七皇子头上,想让陈怀昌来教小将军。
七皇子不好拒绝,加之陈怀昌曾言自己的关门弟子是济安,这才憋出来这样蹩脚的理由。
而瑞王府内,在所有人看来该是师徒的两人,此刻一同训着另一个少年。
樊弘铮拿着竹棍敲着初洄小腿,“再蹲下去些,马步蹲正了,手别晃,要是水倒了一滴,加训一个时辰!”
“习武还是得从小练起,你现在年纪是有些大了,但也不是没救,好好练。”
豆大的汗珠顺着少年额角滚落,鹤星安却看得开心,斜靠在窗边,欣赏那汗珠滚落。
另一头的陈怀昌拿着竹鞭狠狠敲了一下,鹤星安捂着脑袋,吃痛回神,“老师,您下手还是那么狠。”
陈怀昌冷哼一声,敲了敲棋盘,“棋场如战场,行军打仗怎可如此不专心,看看你现在,坐没坐相的。”
鹤星安挪了挪屁股,稍稍坐直了些,落下一子。
陈怀昌看去,眉间蹙起,指尖黑子却久久无法落下。
良久,才将棋子放回棋篓,叹了一声,“真是老了。”
另一人眉眼含笑,“老师,承让了。”
闻言,陈怀昌哼了一声,“输了就是输了,哪来什么承让。”
“棋盘之上,步步为营,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你明白吗?”
少年敛了笑,“学生明白的。”
陈怀昌又看向棋盘,一颗颗将黑子收起,目光似有怀念,“这棋子,还是他送给你的十八岁生辰礼吧。”
“嗯,不算什么名贵的材料。”
“作为中宫嫡子,你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他两袖清风的,这棋子已是极好了。”
少年的目光落在院中的树上,“嗯,确实是极好的。”
不论是物,还是……人。
“就是因为太好了,才会不甘,不是吗?”
苍老的手顿了顿,陈怀昌一双眼格外清明,
棋子落下。
“还是不要执念太深。”
少年笑笑,“老师放心,我心中自有分寸的。”
陈怀昌望着那平静的神情,终究是没有多言,继续收着棋盘上的棋子。
鹤星安收回视线,落在棋盘上,笑着开口,“老师可要再来一盘吗?已经许久没人与我对弈了。”
陈怀昌执起一枚黑子,“求之不得。”
又是新一轮厮杀。
樊弘铮晃着已经空了的水壶,就开始大声嚷嚷,“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来给老子添个水。”
声音大得陈怀昌手都抖了抖。
鹤星安才不惯着这臭脾气,朝着外室就开骂,“月明,带小将军去小厨房添水,换个大桶给他,喝不死他。”
樊弘铮一听这话就不高兴,掀了帘子往里走,
“啧,你有没有良心,老子辛辛苦苦帮你练兵,讨杯水喝还要被你咒,有没有天理啊?”
珠帘噼里啪啦地撞做一团,混着这大嗓门,
吵得很。
鹤星安皱了皱眉,缓缓落子,“你要是再吵,我让平一把你丢出去!”
樊弘铮嘿嘿一笑,大咧咧坐下,活动一下手臂,“刚好最近筋骨紧了,想拉人来练练,把人叫出来,我看看他身手退步没?”
他一脸跃跃欲试,鹤星安岿然不动,“你要是厉害,就把人训出来,到时候让他陪你打。”
樊弘铮笑得张扬,“唉,你别说,这人你从哪里找来的,虽然说年纪大了点,底子差了点,但是能吃苦,这些天一声苦都没喊过,学起兵法来,也是一点就通,倒是个妙人,难怪你连陈老都要请回来。”
陈怀昌落下一子,“嗯,此子确实聪慧,一点就透。”
听到两人的夸赞,鹤星安尾巴都要翘到天上了,“那是,我看上的能是一般人吗?”
闻言,两人神色俱是一怔,对视一眼,樊弘铮斟酌着开口,“星安,你……”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
鹤星安也没有避讳,陈怀昌却是心神大震,抖着落了一子。
鹤星安看了眼,紧接着落下一子,长出口气,
“老师,承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