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姨娘没话找话说:“早上只吃了点面疙瘩,饿了没?娘去把人参炖鸡汤给你端来,多少喝一点。”
“不要!”夏苗叫了起来,又掩饰地干咳了一声,“我真的不想吃太油腻。”
“这怎么行?连姜大夫都说你病得气虚了,需要好好补一补。”云姨娘有些为难地说,“这天气恐怕没几天就坏了,你还是赶紧吃了吧!吃了这一餐,也不知道郑大厨还能不能再送来,你也知道的,娘亲……唉,悔不该没多存几个钱,再想给你弄点好的难了。”
可那里面有别人的口水,啊啊啊啊啊!夏苗只得说:“我的身子骨没那么弱,几天就能好了,真不用。”
云姨娘又劝了一阵,实在是劝不下来,叹口气道:“你这孩子,平日里就只是不吃葱,这一病,病出坏毛病了。好吧,娘只好沾你的光了,我把它吃了吧。”
“别!”夏苗忙说。
云姨娘终于觉出古怪了,问道:“到底那人参鸡汤怎么了?搁以前这点小事你都不管的,今儿个太反常了。”
倒不是怕了王妈妈母女,只是不想要云姨娘插手其中,夏苗干咳一声道:“我也略知点医术,这大热天里没有病的人只宜温补,人参炖鸡药性太大,大热天里吃了容易上火流鼻血。还有,鹂儿也不能吃,她还是小孩子呢。”
“哦,原来这样。”云姨娘想了想,“别浪费了,那就只好给王妈妈母女了。”
岂能便宜了她们?夏苗断然道:“不用了,倒掉吧。”
“倒掉?昨晚我让王妈妈在厨房守了一晚呢!”云姨娘眼珠一转,居然福至心灵,想起了早夭的小主子和枉死的姨娘,紧张兮兮地压低声音说,“告诉娘实话,那个郑大厨是不是不地道?还是说有人想要落井下石害我们?”
夏苗笑得急了,呛了几口:“咳咳……不是,娘你想得太多了。我当家时又没有得罪过人,现在已经没权没势了,人家还来害我干嘛。”
云姨娘有些半信半疑。
昨天在大福居前,云姨娘亲眼看到女儿用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的尖刺抵住咽喉,把青梅逼退,又听鹂儿说她是怎么把青梅骗得近身,一石头砸破了青梅的头。
那股子狠劲儿,还有机灵劲儿,是她自己也做不到的。云姨娘对自己生的女儿真是刮目相看,又高兴又忌惮。
吾家有女初长成,云娘一方面欣慰,从此以后有依靠了,一方面又琢磨不透,面对女儿莫名的紧张,生怕自己说错话被她看轻了,又时不时想要证明她这个娘亲也是有能力的,不是七不懂八不懂的笨蛋。
东想西想,昨晚到半夜才睡着,思前想后,有的被她猜中了,而有的偏离得太远。
云姨娘还想要问个明白,夏苗又说:“娘,你听我的话,我们才能好起来。以后我会告诉你一切,但现在我还不能说。你能不能不要问,照我说的做?”
“说了就不灵了吗?”
夏苗点了点头:“你要觉得鸡汤倒掉可惜,听雪居旁边就是库房,那里养了条大狼狗,给狗吃了吧。”
云姨娘眨了眨眼:“真的没毒吗?”
“娘,这段时间你忍一忍,不要去大福居吃晚餐,也不要去打马吊了,就说我病了,你要在家照顾我。”这样一来,即使云姨娘想说,也找不着人说,再把王妈妈和燕子赶走,就只需要等着看戏了,“两个月,最多两个月呆在听雪居,不要出去,两个月后我就带你回朱境阁。”
这些话和刚才的有些不一样,条件似乎越来越多了,却也不难做到。不过就是和下人吃的一样,她原本就是丫环,苦日子又不是没过过!那几个贱女人本来就不跟她打马吊了,没有人一起玩,不呆在家里还能怎地?不一定非得打马吊不可,五子棋也挺好玩的。
顶顶要紧的是只要两个月就能回去,要怎么做都值了!才两天,她就觉着这听雪居被杂七杂八的东西挤得太逼仄,好想念朱境阁的大房子啊!那时有十二个仆人忙前忙后,而现在得自己当粗使丫头,这日子长了可受不了,但忍一时又有何难?等到风风光光回到朱境阁后,那几个贱女人还敢不来巴结么?
想通了这些,云姨娘眉开眼笑。
母女俩又聊了一阵,云姨娘出去交待了一声,要王妈妈拿人参鸡汤去喂狗,很快就又回来了,还把鹂儿又找了来,两人专心致志地下起来五子棋。她们的脑袋都要挨到一起,老实的鹂儿居然学会了让子,不让主子输得太难看,云姨娘更是乐在其中了。
屋里虽然乱糟糟的,却是长久以来夏苗期盼的温馨。
还以为今天会是平静祥和的一天,一会儿却听到院子外面大声喧哗起来。
“你去看看怎么一回事?”云姨娘盯着棋盘道。
鹂儿放下棋子,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很快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是,是郑大厨!郑大厨带着两个小厮,抬着那么大的一只食盒过来了,路太窄,他们过不来,王妈妈和燕子正在把桌椅搬开。”
边说,鹂儿还双手在胸前划了诺大一个圈,用来形容她的惊奇与喜悦。
云姨娘就奇了怪了:“有这回事?我去看看!”
鹂儿又屁颠屁颠地跟在云姨娘身后去看热闹,屋里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