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心灵之上的存在。
陈言独坐冰室之内,垂着脑袋。
身体的本能,还在守护着自己的凐蛰。
但意识却如同坠入泥沼之中无法自拔。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黑暗之中,有什么东西涌向陈言。
是亿万长着人脸的虫子在舔舐陈言的皮肤,是一根根漆黑藤蔓包裹了陈言的意识。
无尽的黑暗之中,陈言不断坠落着。
越来越冷,越来越深。
渐渐的,一道道难以听清的呢喃在陈言耳畔响起。
宏大与细碎糅杂,冷漠与污秽混合。
无法听清,无法看到,无法触摸。
身体如孤岛,最终要沉溺于茫茫恶意之中。
无尽的坠落。
不知道过了多久,撕裂的疼痛自陈言身体上出现。
一只只想要探寻外界的眼珠,似是在生长。
在某一瞬间,陈言也想任凭这些眼珠生长出来。
他想看看,这个世界本来的样子。
这就是他选择的道路。
恶意的低喃,便在此刻告知陈言,你选择的道路可笑至极。
却也在这边陈言看似恶堕下去的某一刻。
陈言的意识在惺忪间的缓缓苏醒。
破圣境内,那一株参天之树上。
无色的果实忽然绽放出饱满的光晕。
无声的赞歌,在时空长河之内悄然奏响。
被恶意捆绑的意识,被停留在陈言身上的某一种东西所拉醒。
陈言睁开眼睛。
看到了天骄试炼中的自己。
看到了自己的浑身被恶意捆绑,不断的颤抖,自己的表情似是恐惧,又似是在微笑。
他看到了高空之上的冰龙还在剧烈震颤,看到了妹妹哭成了泪人,频频想要出手,又频频顿住。
十五岁的小女生好似明白自己的兄长在走上一条难以言说的伟岸之路。
激动而担忧。
时光开始回溯。
冰室之中的青年站了起来,回到冰面上,他凝结出了炎冰树纹,告知夏寒舟失败了。
他回到了炎阳烈池。
回到了天骄试炼之外。
回到了杀死李厚的前夕。
回到了轰碎恶意结晶之前。
回到了镇武班、回到了那个封锁他的镇武所牢笼之内。
回到了学校之内,看着陆巡阳的铜像发呆。
回到了某一个下午,他精疲力尽,坐在操场上,攥紧了拳头。
“我现在打得过觉醒气血的张青斯吗?”
他回到了家里。
回到了镇上的中医院里。
康复的骨骼开始碎裂,身穿病服的青年呆呆的看着天花板。
车祸令他遍体鳞伤,正值高中的青年遇见了足以毁灭他一生的打击。
父亲与妹妹的轮流照看,令他渐渐露出笑意。
他依旧怀揣着对未来的期望。
直到某一天的晚上,一道声音从走廊内传来。
“陈家这小子,哎……,如今看来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这是守夜护士无意中说的一句话。
却成了陈言心中的梦魇。
他张大了嘴巴,无法阻止的劲力冲撞在体内,带来不断的疼痛。
终究是,连抬起胳膊都极为困难。
“哥,你咋了?”十四岁的妹妹看着面如死灰的哥哥,担忧开口。
“哥,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哥,我学了高三的课程,我讲给你听。”
“哥……”
陈言缓缓的摇了摇脑袋,目光从自己妹妹的脸蛋上挪开。
他就这么发呆,很久很久。
晚上的走廊内。
“陈于浒,拖欠的费用必须要交了,医院这里也是看情面,才让你儿子继续待着的。”
“好……好……”
“还有,你儿子得换房间,四人间。”
“行,没问题。”
“必须要缴费,我不管你去哪里借!”
“行,明天,明天一定带来!”
父亲的声音唯唯诺诺。
病床上的青年眸色早已没了光亮。
却在下一刻。
“老陈,别治了,你儿子没救了……”
一直低头的男人忽然抬起脑袋,用凶戾的目光看着说话的人:
“我儿子怎么了,你说我儿子怎么了!”
他低吼出声,压抑着一股怒意。
他似是忽然睡醒的老虎,与原先的样子完全相反。
病床上的青年身体微微颤动。
只觉得这一刻,体内之中有一股酸楚涌动。
艰难的抬起手,抚在眼前。
门打开,陈于浒看着自己儿子,瞬间想到了刚才声音有些太大了。
“小言,你……”
“爸。”
青年身体颤颤,模糊不清的开口:
“我再也……再也不想这样了!”
一股力量似是在体内翻涌,那微弱的星火在那一瞬间点亮起来。
他在挣扎,在质问。
他看向天花板,目光似是透过了层层水泥,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