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梓良打从花家回来,就是一副失了魂魄的样子,晕晕乎乎的甚至不知道自己如何回房睡到床上去的。他和花语岚的婚事,虽非两家意愿,而是先帝指婚,但因着两家都不太忌讳男女婚前相见,他与花语岚,还是见过的,不说一见钟情,也是二见倾心了。可现在,他这个表哥究竟是什么意思?他呆呆的望着帐子,不言不语的,直到房间里一点光都没有了,才慢慢腾腾的坐了起来“来人,把张先生请来。”
“公子叫我?”来的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公子,看起来不比徐梓良大几岁,名唤张瑛。他能成了徐梓良的心腹,那可真是凑巧。徐家是将门出生,当年随着高祖打天下的人物,说来如今这四王八公,不少还曾是徐家的门人,徐家势大,为了笼络住他祖父,高祖下旨将他姑姑许给了今上。高祖晚年,疑心甚重,尤其是对那些和它打天下的功臣们,几乎都被诛杀殆尽。他祖父和大伯,也在高祖的纵容之下,接连被害,徐家自此式微。高祖去后,因未选定继承人,引得诸子夺位。若非他姑父,也就是先帝以武力镇压了包括义忠亲王在内的一众兄弟,登上皇位,只怕他连出生都不可能。他父亲是祖父晚来子,秉性柔懦,经历这样的事情,吓得病了,躺了几年,就归了西,兼母亲、姑姑亡故的也早,偌大的徐家,就剩下了他一个。恰在此时,这个人来到了他的身边,可想而知,他对这个人,是何等的信任和依赖。
“张兄。”徐梓良压低了声音将自己从花语铎那里听来的消息告诉了张瑛“你说今上在想些什么?这门亲事,当初还是为着他才定的。”当年汉王谋嫡,太子根基太弱,外家也没了。为了拉拢花家,先帝本欲将花家嫡长女花语岚许给太子做侧妃,花满天死活不同意,才退而求其次,许给了他。说白了,就是要用花家富可敌国的财富,给太子加码。
“太子是太子,皇帝是皇帝,怎可一概而论?”张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婚事,怕是成不了了。”
“不能吧?这可是先帝定下来的。”徐梓良摇头“今上不会忤逆先帝旨意的。”
“所以只能是让花家大姑娘死了。”云淡风轻的,仿佛不是在说一条人命“或者,你死。不过现在看来,花家大姑娘没死成,花家上下肯定提防的紧,第二次,怕是不容易了。”
“徐家上下,只余我一个,没想到,他们还是不放心。”徐梓良苦笑一声,摊在了椅子上“要除掉我的,还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骨肉亲人。”
“徐家是只剩你一个,可徐老将军军威犹存啊。”张瑛有些可怜的看着他“若是再加上花家的财富和人脉,足以撼动今上的地位了。要知道,七个儿子,可就是七门姻亲。杨阁老家、山东颜家、金陵甄家、盐商瞿家、姑苏林家可都是和花家联了姻的,虽说甄家抄了,林如海仙逝,林家大不如前,可还有其他三家呢,对了,还有江湖上那帮人,花家凭暗器行走江湖,是江南首屈一指的暗器世家,花如令更是和西域不少国家都有来往,今上怎么可能放心。”
“我知道了……让我再想一想……”徐梓良脸都白了,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似乎连支撑自己站起来的力量都没有。
花语铎醒了过来,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他的妻子王宁走了过来“大爷可算是醒了,父亲说,让你醒了就去祠堂跪着去。”
“祠堂跪着?”花语铎都不知道他又有什么事打了父亲的眼,违拗不得,只能拖着昏昏沉沉的脑袋,跑去了祠堂。也不知道跪了多久,他才看见一身朝服的父亲走了过来。
“父亲。”花语铎见花满天过来,立刻很没节操,很乖,很有领会精神的说“父亲,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喝酒了。”
“看来这两个时辰跪的还是有效果的。”花满天点点头“你昨天喝过酒,都说了些什么?”
“呃?”花语铎当下就愣了,他怎么记得自己喝醉了会说些什么呀“我,我忘了……”
“那就再跪两个时辰。”说着,就翩翩然的离开了。
黛玉的桌子上,摆着贾母给的纸笺,蜡封的地方已经被打开了,里面的内容太过让人心惊肉跳,一瞬之间,似乎所有的谜题都迎刃而解,为什么宁荣二府被抄,自己不争气,仗势欺人,为非作歹固然是原因之一,可最重要的,还是沾惹上了最不该沾惹的皇位之争。小蓉媳妇居然是义忠亲王之女,这样的身份,宁国府居然敢娶,她依稀听惜春说起过,小蓉媳妇不是病死,是上吊死了,想来其中还有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最重要的,是这纸笺背后,那一行小字……林氏亡,江南乱,诸雄起,帝位得……林氏究竟指的是谁,是不是父亲,他们的死,是不是早有预谋,为什么林氏亡了,江南就会乱?
“这就是要了荣国府命的东西。”如今,可能会要了我们的命……花满楼拿起火折子,一把就将纸笺烧了个干净“史太君那里,还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马上,他们就会回过味,来找花家了。”
“我知道,烧了好,烧了干净。”这纸笺在黛玉手里的每一天都像烫手山芋,丢不得吃不掉,倒是花满楼的办法简单“只是,父亲的死,也没有头绪了。”
“如果连王夫人都能知道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