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龙苴,项羽凝视虞姬。
他无比宠爱虞姬,却无法相信这话出自她口。
龙苴已死,难道虞姬不知道?
这件事过去这么久了,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项羽面色黯然,他探身近前。
“虞姬,龙苴已身死,…汝岂能不知?”
“…此事,…妾身知晓。”
“既已知晓,汝为何如此冒言?…不知便乃不知,…为何欲要欺瞒寡人?”
虞姬缓缓摇头,他若有所思的看向项羽。
“此乃项庄所言,…妾同皇后皆知此事!”
“…项庄?…他又乃如何知晓?”
“亚父同仙人会悟,吾等虽离去,后项庄独自返回。…近前时,他听的真切,…方才私下告知吾等。”
“…哦?”
听到这,项羽浓眉微挑,他俨然对这事来了兴趣。
“如此言之,亚父定然知晓许多?…可亚父既知,…他为何有意隐瞒此事?”
“亚父有意隐瞒,定然有其用意,…望陛下莫要因此怪罪亚父!”
项羽粲然一笑。
“寡人待亚父如同生父,寡人又怎可对亚父生疑?…此事,寡人只乃好奇,…并无疑虑之心。”
“…嗯!”
项羽嘴上这样说,可他心里总感觉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先是邪祟作乱,后有仙人到访。
接着,便是天子灭、人皇生。
天子虽为刘邦,可人皇又是何人?
若按照‘万事流转’的方式寻觅人皇,那要寻找到猴年马月。
不说人皇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即便知道,他又为何不现身?
已有人皇,范增为何还要立祠。
即便立祠,那也必须树立人皇权威,可为何偏偏供奉自己呢?
这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可细细琢磨下来,却是漏洞百出不值得推敲。
对于人皇重生这事,项羽曾短暂的怀疑是自己。
听闻人皇乃是万世回转之人,他便第一时间否定了自己。
他来自后世两千年后,即便每一世都是短命鬼,那也远远达不到万世。
对于天、地、人同尊,他却不敢苟同。
他虽来自后世,可天地之大,又岂是人类所能睥睨的。
不说可望而不可即的苍天,即便这脚下的大地,那也是万分的神秘莫测。
在这古老的大地上,不但有高山、河流、大海,更有着更加恐惧的未知。
别的不说,即便是那黄河,一次的溃堤,便可淹没百万生灵。
一句话,相对于天地,人类渺小的可怕。
浮想联翩许久,项羽不愿再面对这个事实,他选择了沉默。
沉默良久,他又一次想到了龙苴。
据虞姬所说,只有龙苴知道一切。
可龙苴都不在了,这不是拿龙苴这个‘不会说话的人’来当挡箭牌吗?
目视虞姬神色平静,项羽竟看不出任何破绽。
她提到了项庄告知此事,而项庄又不在彭城。
迫切的想知晓这件事,他又不能立马见到项庄。
带着心中的郁闷,他开始回味虞姬适才的话语。
“项庄告知吾等,吾等……”
项羽暗自嘀咕一句,他又赶忙看向虞姬。
“虞姬,…汝同芈兰皆知此事?”
“呃……”
得到虞姬的回答,项羽大喜。
“嗯,…如此甚好!”
有了想法,项羽缓缓起身。
他看向虞姬,嘴角微动。
“寡人回城两日,未见皇后,…确乃不合礼制!”
说着,项羽迈步走向殿外。
“陛下……”
虞姬的轻声呼唤,项羽却未曾听见。
目视项羽的背影,虞姬两滴泪水瞬间滑落,她竟偷偷哭泣起来。
接着,她拿过竹简和毛笔,目视远去的项羽,她仿佛有着千言万语般。
项羽出了大殿,他径直的前往了芈兰寝宫。
当他绕过绕过蜿蜒曲折的回廊时,便一眼看到凉亭里的芈兰。
只见,芈兰在几个侍女的陪同下,正心事重重的喂着鱼。
她一手抓起一把鱼食,随手便扔了下去。
在那鱼食落入水中时,“哗啦”一声,颜色不一的锦鲤争相浮出水面。
这锦鲤争相夺食的场景,惹得几个侍女掩面一笑。
听闻侍女发笑,芈兰猛然起身。
他一把夺过盛放鱼食的盘子,随手扔到了水里。
“扑通!”
落水声传来,几个侍女吓得齐齐低头。
“皇后息怒!……”
芈兰气呼呼的看向几人,她伸手指向远方。
“汝等速速离去!”
她话音刚落,几个侍女赶忙低头走开了。
待几个侍女走远了,芈兰怒气未消,她的身子还随着急促的呼吸上下起伏着。
“蹦…蹦…蹦……”
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渐渐的放缓了速度。
紧接着,那脚步声停在了芈兰身后。
听闻脚步声停了下来,芈兰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