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颢还未从方才的震惊之中回过神来,却被长公主殿下的强大气势给镇住,无力一般地垂下了双手,自己策划许久的阴谋就在那一跪中,端倪渐露。
现在即便他想要矢口否认,也早已为时晚矣。更何况,他非常清楚的知道,在长公主面前,任何伪装或者虚与委蛇,都是白费心机啊!
“公主殿下是如此知道下毒者便是罪臣的呢?”
崔颢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败的。
萧琬垂眸瞅了崔颢片刻,似乎想从他脸上瞧出什么来,随即扬起头瞧着宝殿内香烟缭绕,灯火明恍,顿时想起了那句: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顿觉,时光荏苒,稍纵即逝。陡然间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些事情看似一尘不变,其实早已不复从前了啊!
“你身上有沉香的气味……”
萧琬淡淡吐出这几个字,却让崔颢身子不觉微微一怔。
“这里可是香火鼎盛的永安寺,罪臣身上会有沉香应该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吧?!”
“寺庙上下弥漫着香火气息确实有助你做伪装,只是这永安寺所用香料,都是檀香。与你身上的沉香的香气是不一样的呢。”
崔颢在心中不禁暗自惊叹,长公主殿下可以查到香料上头,便知道这个计划早已被公主殿下给识破了。
什么东西是这寺庙里有的,可又不会轻易引起别人注意的存在呢?
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没错,就是香。
在这寺庙中,香几乎是无处不在,如此习以为常的存在,没有人会特别注意香的异样,而且香气易在空气之中弥散,倘若以此为相克之物,引发体内毒性,几乎是没人可以幸免,谁都逃脱不得……
萧琬知道,只要放出皇祖母凤驾即将回銮的消息,突然间打断他们实施计划的速度,那肯定会有人耐不住沉默主动跳进萧琬设下的陷阱之中的。
崔颢也是个心细如尘的主,隐身于永安寺的这段时间里,几乎每日都在将近卯时之时来到大雄宝殿前扫洒,风雨无阻,寺院上下几乎人尽皆知。
就连萧琬也险些被他的伪装所迷惑,差点就错过了他这条漏网之鱼。
今日崔颢也一如既往前来大雄宝殿扫洒,做着习以为常的事情,企图瞒天过海,掩人耳目。
等到太皇太后凤驾回銮到大雄宝殿做最后参拜之时,便将事先准备好的沉香放入殿前的那尊青铜香鼎之中,届时,沉香香气飘散悠远,无论是皇室成员亦或是随驾护卫,都会在片刻之间失去行动能力!
那计划的施行,也便成功了一半。
不等崔颢的答复,萧琬继续言道:
“沉香的香气清雅悠远而有持久不散,与檀香浓郁香气极为不同,又因沉香价贵,一般人家用不起沉香。这永安寺虽是皇家寺院,可也不会用这类价格昂贵的沉香。你只是一个打扫僧,身上如何会有如此珍贵的沉香?”
崔颢顿时哑然,无颜以对。
“这七日醉是他们给你的吧?而这沉香,便是七日醉的相克之物。”
原本,萧琬并不知道这“七日醉”的相克之物便是沉香,说起来也是因缘际会,倘若这崔颢不是依然如旧的早起前来殿前扫洒,萧琬也不会知道,原来这沉香便是“七日醉”的相克之物了。
因为当闻到了沉香的香气之时,萧琬发现自己内息紊乱,体内渐现中毒之症,若不是她原本武功底子好,加上服用过洛霞姑姑的给的凝香丸,强力压制毒性,这才没有即刻毒发。
崔颢不禁暗自惊奇,长公主居然道出了“七日醉”,还提到了他们,可想而知,他与独孤信等人联手之事,也没能瞒过公主殿下。
这七日醉确实是独孤信给他的。
七日醉极为难得,以万物相生相克之原理,由毒家妙手于百毒之中提炼而成,此物无色无臭,本身无毒,却可在人体积累,积聚天数越长,毒发之时后果便越发严重。
中毒之人身子抽搐、痉挛,蹒跚步态,形同酒醉,若是毒素大量积累七日,则会身死丧命,回天乏术。
崔颢知道此毒厉害,故而也掌控着分量。他想要的不过是令众人暂时散失行动能力,而独孤信也曾应承过他,绝不会动皇室分毫,他们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便是清君侧,诛佞臣!
“崔颢,你可知罪?”
萧琬目怒而视,此人如此胆大包天,竟敢谋害太皇太后,实在是罪该万死。即便起初她出于恻隐之心想饶他一命,只怕也是不可能的了。
崔颢忙磕头赔罪,忙言道:
“罪臣知罪,罪臣心知此等作为实属犯上作乱,十恶不赦。可罪臣绝不后悔,只要能除掉朝中佞臣,为太子殿下沉冤昭雪,罪臣即便是万箭穿心,也百死不悔!”
崔颢口中所言的朝中佞臣,指的又是何人?
“住口,简直就是强词夺理。你口口声声说要为太子哥哥沉冤昭雪,可你却与州镇总管朋比为奸,犯上作乱,行此不忠不义之举,这也是为了太子哥哥么?”
萧琬疾言厉色,对于此等犯上作乱之举绝不轻恕,无论是谁,敢行危害朝廷社稷之事,她萧琬剑下绝不容情!
崔颢自知理亏,奈何自己势单力薄,又是戴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