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脏兮兮地很可怜,便给了我两个馒头吃,还说要带我去一个可以让我每顿都有鱼肉吃,不用饿肚子的好地方,在那个人的眼中,我看到了欺骗、自私与贪婪,在他与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交谈之时,我便偷偷逃走了,因为我不能在这停下脚步,我要往北去,去洛阳,去找阿姐!”
阿姐紧紧地抱住了我,身子都有些微微发颤了,伤心唤道:
“晨儿,我可怜的晨儿……”
“就这样我不停地一路向北走,不知道这里是何处,更不知道这样走下会不会到洛阳,可我必须就这样走下去,也只能这样走下去。一直走到整个人都饿得脚步虚浮,一直走到眼前的景物突然变成荒凉死气的一片,一直到亲身经历易子而食,析骸以爨这样的人间惨剧在自己眼前上演……”
当叶晗听到‘易子而食,析骸以爨’这四个字时,慌忙推开了我,双手抚住我的脸不许我再说下去了,道:
“不要再说了,晨儿,不要再说了……”
此时的我,泪水早已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可我就像着了魔障一般,不听阿姐的劝告,继续说道:
“阿姐,你知道么?那年黄河水泛滥,淹死了很多人,也饿死了很多人,发臭的尸体浮得到处都是,瘟疫肆虐也要了很多人的命,可真正要了更多人性命的,却是饥荒!你见过四周山地都是光秃秃的一片、地上坑坑洼洼都是洞的场景么?有没有见过形容枯槁,廋弱干柴的宛如行尸走肉的行人?当一个人终于忍受不住饥饿倒地之时,周围之人蜂拥而上撕咬着那人血肉的可怖场景,阿姐,你亲眼看见过么?”
阿姐哭着呵斥道:
“不要再说下去了!”
说道这,我也早已泪流难止了,可我依然要继续说下去,若是不说出来,我想,我一定会发疯的。
“阿姐,我亲眼看见过啊,而且,有那么一刻,我觉得我快撑不下去了,想着就这样死了,兴许还能因此救活几个人吧?因为我真的快撑不下去了啊!就在我快要晕倒在路边之时,一个老者枯槁的手中将一小口米糠送到了我嘴边,几乎是无意识地,在感觉到那是食物之后,我本能地扣住了那老者的手将他手中的那最后一点米糠吞了下去。待我恢复了一点力气之时,那位老者将我推给了一个满身都是血腥之气的大汉,他拖着我还有好几个看起来早已虚弱不堪的孩子去了一座后院……”
“那里是噩梦的开始,也是生命的终焉!那里到处都充满了血腥气,堆满染血骸骨一角的水池里飞满了蝇虫和挤满了在水中来回倒腾挪动身子的蛆群,四周发出阵阵腐败恶臭,几只肥硕的恶犬被铁链栓在了一处,正疯狂争夺撕咬着一具残躯中拽出的那些血肉碎肠,附近更是架起了一座大锅,锅底用人骨充作柴火,而锅中一块块肉排正随着煮沸的热水来回翻滚着……”
“在那一刻,我看到的尽是来自地狱的血腥罪恶与满眼的绝望!后来,我知道了,当时人们为了活下去,再无以为继的情况下,便开始对老弱妇孺下手,有不忍心的,或交换别家的妇孺,亦或让这样的屠夫出手,事后分一部分于他便算作报酬。而给我那口米糠的老者,因为不舍家中孩儿,便给了我他家中最后一口米糠,将我充作了他家的孩子,交给了那个屠夫大汉……”
阿姐咬着牙一边帮我拭泪,不过片刻嘴角便现出一抹嫣红了……
“在死亡面前,所有的礼义廉耻、人伦道义都早已泯灭,只要能活下去,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的啊!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将一个同我一般大的孩子像对待一只牲畜一般加以残害,在那一刻我崩溃了,所有人的感情都消失了,眼中有的只有冰冷的绝望和麻木不仁,我看着那人的脚步朝我慢慢走近,也便开始接受了那样残酷的命运……”
在这一刻,我的泪也仿佛流干了一般,再也哭不出来了。一脸木然地望着阿姐,伸出手来为阿姐小心擦拭着眼角的泪水,努力扯着嘴皮露出一丝苦笑,想让阿姐知道即便是曾经经历过如此痛苦的事情,现在的我已经挺过来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叶晗地眼中除了泪水,还有陡然而起的杀意,她忽然冷冷问了句,道:
“最后,那个人如何了?”
沉默了片刻后,我回答道:
“他死了,就在那一刻,一伙士兵冲了进来,一刀便将那屠夫杀死了,而剩下的那几个孩子,就连那几只恶犬,也都一并被这群士兵用箭射死。而我,反而是因为虚弱地倒在了血泊之中奄奄一息而得以逃过一劫。等那群士兵走后,我就这样爬出了死人堆里,靠着吃那几只恶犬的肉才得以活命。等我慌忙逃出村子时,正看到这群士兵正到处纵火试图毁灭这里所有的痕迹。”
“逃出了村子后,我又继续一路向北走,路上大病了一场,加上又冷又饿,晕倒在了路边,恰好遇到了带着妻儿回乡省亲的高镇,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怜悯,在那一刻,我知道了这个人将会给我生的希望,当他开口询问我的名字之时,我故意显露出自己的聪慧继而得到了他的怜惜,他听到后很高兴,说让我做他们家的孩子,我答应了。那场大病,成了我遗忘所有伤痛最好的借口与掩饰,我不断在心里暗示着,忘了吧,把所有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