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小姐今日要回左相府,寻你过来盘个头发,你不会不乐意吧?”
赵紫凝看着面前的容宜,气定神闲地拿起茶盏轻抿,笑眼里是讥讽的凉薄。
“自是可以的。”容宜恭敬应是。
赵紫凝冷嗤,“你倒是厉害,说好要出府,没想到却神不知鬼不觉地攀上了家主!”
容宜没有说话,赵紫凝在大公子面前丢了脸面,难免会想发发大小姐脾气。
“扶我起来。”
赵紫凝探出手,虽然她的小腹还平坦地看不出一点怀孕迹象,可那娇气谨慎的模样却宛如已怀胎八月。
不过若是她的肚子真大起来,容宜也不敢像此刻一样扶着人了。
即便是现在,她也警觉地留意着赵紫凝的脚下和身旁,生怕人摔着了,她可担待不起。
赵紫凝在妆台前坐下,端详着自己的小脸,再瞥向容宜道:“本小姐如今已有身孕,你盘个端庄些的发髻。”
“是。”容宜轻应声,只望了镜中人几眼便有了主意。
一旁站着碧珠和晚霞,晚霞一脸敬仰地看着容宜灵巧的素手。碧珠则是极不服气,腹诽容宜怎会用心给她家小姐盘发髻。
容宜没有在意身旁的视线,专注地梳理着赵紫凝的乌发。
但赵紫凝那张嘴却喋喋不休了起来,“本小姐嫁入侯府不过半年,如今却已怀胎两月,我与夫君虽有过些嫌隙,但这孩子来得这么快,你说是不是月老在提醒我不要轻易放弃与夫君之间的缘分呀?”
圆房之耻始终是她心里的疙瘩,突如其来的怀孕无疑是让她找回了些颜面,她势必要在容宜面前显耀一番。
容宜平静地应和道:“少夫人与二公子月书赤绳,自是天生一对。”
赵紫凝冰冷的目光透过铜镜窥视着容宜,似乎在揣摩此话有多少真实。
容宜只专注于手头的事,她的动作迅速又麻利,先将全部头发绾成同心髻,后在发髻底部束上丝带。
不多时就替赵紫凝盘好了一个流苏髻,粉色的丝带飘扬起来犹如流苏。发髻上插着淡粉的宝石珠钗,发髻两旁装缀着银制四蝶步摇,让原本端庄大方的发髻,多了许多灵动。
赵紫凝的五官生得小巧精致又圆润饱满,白嫩幼态的脸因为这流苏髻多了几分优雅清丽。
她不可谓不满意,可心里还是堵着一般,看着容宜心平气和的模样更是想要招惹。
她遣退了碧珠和晚霞,质问道:“你为何不生气也不难过?夫君对你如此上心,你竟真的从来没有动过心吗?”
容宜漠然道:“少夫人想要奴婢怎么回答呢?奴婢不惦念二公子,少夫人不应该安心才是么?”
容宜觉得贵族的脸面真是可笑,既不许人攀附又不许人真的不在意,他们不过是享受利用自己的特权,夺取他人所念之物罢了。
赵紫凝哑然,圆溜溜地鹿儿眼怒瞪着容宜。她真想不明白江匀燮为何会喜欢容宜这样木头般无趣的人!
容宜并不想激怒赵紫凝,她有意与她修好,于是诚挚祝福道:“少夫人,二公子能有子嗣奴婢也甚是欢喜,奴婢祝愿少夫人‘喜至庆来,永永其祥’。”
这话倒是有些讨好到了赵紫凝,可她面上还是蛮横地娇嗔:“哼!别以为你此番讨好我,我便会放过你,你这双手我满意得很,以后少不了要传唤你!”
容宜暗叹一口气,只能无可奈何地应是……
容宜走后,碧珠和晚霞才进了房间,妆台前的人喜形于色地查看着俏丽的发髻。晚霞艳羡极了,期盼自己也能像容宜一样讨得少夫人欢心。
碧珠没想到容宜还真的认真盘了发,见自家小姐颇为满意的模样便立刻变了脸色,笑嘻嘻地附上前吹捧,“小姐,您今日真似仙女下凡般楚楚动人,美艳绝伦!”
赵紫凝无视碧珠的讨好,冷言:“你俩在旁边看了这么久,学会没?”
碧珠立刻讪讪地退步,晚霞也低下头,不敢说话。
赵紫凝语气难掩失望地斥责:“怎么你们两个都这么笨!看来我要在新来的丫鬟里重新挑两个了!”
闻言,碧珠立刻紧张地上前帮赵紫凝捏肩,“小姐怎会舍得换掉碧珠呢?碧珠对小姐可是最忠心了!”
晚霞也想求赵紫凝留下自己,可是却发现自己既没有手艺,刚来也谈不上什么忠心耿耿。
一时心慌便忘了容宜的交待,脱口而出道:“少夫人,奴婢与容宜姐姐相熟,奴婢得空会向容宜姐姐好好学习,日后定也能帮您盘个漂亮的发髻!”
闻言,赵紫凝倏地扭头看向她,疑声道:“你说什么?你与容宜相熟?”
……
容宜出来后去了绣房,要了几块柔软的棉料,打算做几身孩子的衣服。
赵紫凝若是知道自己这般有心,许是能少找些麻烦吧。
容宜了解女子怀孕的风险,她怕无辜沾染一身“腥臊”,尽量少到二公子院里总是不会错的。
取到面料后容宜没在路上逗留,快步回了江匀珩的庭院,她出来得太久,如今都快晌午了……
容宜端着午膳进了寝屋,江匀珩竟然睡着了,他斜倚在床榻上,手边是翻到最后一页的游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