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的朱雀卫统领深深看了林潜一眼,用只有他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劳烦殿下,照顾好她俩……”
林潜点了点头,
“我们在殿外等你。”
洛娇拉着欧阳明月跟随一干朱雀卫尽数退下。
林风玄鹰隼一般的眼神看了过来:“老六,你很好,竟能崩飞明月,朕还是小看你了。”
他目光复杂,似有几分无奈,又有几分欣慰。
“儿臣只是一时运气,明月方才轻敌了。”拱手的林潜不卑不亢说道。
“上了场就没有轻敌一说,你要记住,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战场之上,任何一个疏忽,都有可能送掉性命。”
说到这里,林风玄拍了拍手,一个瘦骨嶙峋的老太监从侧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金丝托盘。
揭开盖布,上边是一把鎏金佩剑。
“尚方剑,见剑如见君,朕命你一月之内,平真定乱象,两月之内,寻回百万赈灾银,林潜,你可能做到?”
巨大的压迫感袭至,使得林潜呼吸一滞。
帝王威严不可侵犯,两人之间的关系,是父子,也是君臣。
两个月吗?
时间不可谓不紧。
从京都下河东到真定府,光路上就需十天半个月之久,也就是说,林风玄只给自己留了半个月左右的平乱时间。
林潜星眸中精光一闪,不但没有退缩,反而上前几步,接过尚方剑沉声喝道:“儿臣,必不辱父皇所命。”
“好!好好好!
哈哈哈哈……”
这是林风玄今日第二次夸赞林潜了,不知是不是眼花,林潜隐约看到,这位大齐帝王笑着笑着,眼角隐有一丝水雾出现。
“进来吧。”
笑音落下之后,林风玄再次出声,侧门外又进来两人,两位都是林潜见到过的熟人。
孙垣,还有一位头发半白,体型微胖的半老官员。
“这次蝗灾,肯定会有大量的伤病人员,朕知道你医术了得,但你的任务不在于此,孙太医能为你分担疫情上的一些压力。至于王翀,乃是户部侍郎,可辅佐你彻查赈灾银一案。”
“见过六殿下。”
一脸老好人模样的王翀,笑起来跟个弥勒佛一样。
孙垣却只是斜眼晲了林潜一眼,拱拱手并不说话。
林潜眉头微皱。
表面上看,皇帝下派了两名得力助手给他,可孙垣属于太子派系,王翀隶属户部,乃是四皇子派系。
这两个助手可没一个好相与的啊。
“谢父皇,儿臣定不负君恩。”
林潜没有任何反对之意,因为他知道,林风玄如此安排,必有深意,自己就算反对,也不过是平添几句呵斥罢了。
“好,去吧。”
……
灾情紧急,林潜嘴上说得轻松,行动起来却一点都不敢耽搁,拿到一系列公文的第二天,就开拔下了河东。
他孑然一身,出入也就从了简,除了带上小丫鬟雪儿照顾起居外,就只有欧阳明月和洛娇两女随
行。
从京城到河东路的路途不短,就算官道快马加顺流直下的快船,也至少需要十多天的时间。
林潜本以为三个女孩子,娇娇弱弱的,长途跋涉会有什么不适。
没想到,不适的反而是自己。
上船三天,吐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
林潜人都傻了,自己堂堂医武传人,好歹也有三品实力,居然还会晕船?
事实证明,晕船这种事,跟其他的完全没有关系。
“公公子,您,没没事吧?”
雪儿一边拍着林潜的脊背,俏脸之上满是担忧。
“呵,六殿下不是医道高明吗,怎么还会晕船?”
孙垣从船舱里出来,冷嘲热讽说道。
林潜脸色一沉,在自己身上按了几下,用闭穴之术暂时抑制住了自己的症状,反唇相讥道:“要说高明,哪里比得上孙太医你,治人先言死,百病无所医,还什么‘微臣最擅长的,就是医治热疾’。”
最后一句话,正是孙垣当初医治太上皇时吹下的牛皮。
“哼。”
孙垣吃了个瘪,脸色臊红犹如黑炭,哼了一声回了自己舱中,似是一秒都不愿与林潜多待下去。
雪儿朝他的背影淬了一口,憨态可掬。
林潜叹了口气,还没到地方,自己内部就已乱成了一锅粥,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还有那个笑面虎王翀,别看这三日几人之间相安无事,可有几次林潜都注意到,在没人注意时,他都会拿出一
个小本子写写记记的。
毫无疑问,就是在记录自己的行踪举措。
若是自己稍有不妥,只怕就会落一个上奏弹劾的下场。
如今大理寺转手在即,河东一行对自己而言,既是考验,也是机会吧。
凯旋而归,则可大权在握。
狼狈逃回,只能在书律宫当个缩头乌龟。
太平王爷谁都想当,只是皇室无情,大位更替之际,不争,等于送死。
想到这里的林潜突如抬头,目光望向对岸。
在那里,尘土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