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门内传来守卫不耐烦的声音。
“快开门，就说孙垣有要事见郑大人。”
“大人已经睡下，明日再来吧。”
孙垣急忙道：“放屁，说了是要事，十万火急，耽搁了你担待得起吗！若是误了大事，小心你人头不保！”
里面顿了一会，吱的一声，大门打开一道缝隙。
护卫顺着缝隙扫了孙垣两眼，孙垣连忙一挺胸膛，露出湛蓝色的官袍。
“进来吧。”
这下那人可不敢迟疑了，开门带着孙垣进入正厅，“大人稍等。”
说完顾自禀报去了。
孙垣硬是等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间，郑谦才打着哈欠从侧门进来。
进来后，他只是冲着起身行礼的孙垣拱了拱手，方才不冷不热的说道：“孙太医夜晚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对于郑谦的这幅做派，言谈举止跟昨日判若两人，一时间孙垣有点懵。
“郑，郑大人？”
“没想到孙太医这般心急？放心，该有的供奉孝敬，谁都不会少，犯不着大晚上的找上们来吧。”
郑谦一手撑着脸，眼睛半眯着，显得极其不耐烦。
在他看来，这位钦差随行，必是上门来讨好处的。
虽说当官的都贪财，可也没必要贪成这样吧。
孙恒苦笑着摇了摇头：“郑大人你误会了。是这样的，大人不是把账本给了林潜吗？
一个时辰之前，下官跟户部小吏聊天时发现……”
“这事有什么好说的，才过去一天，他岂能查出什么名堂？林潜，林潜，呵，还真当自己潜龙出渊不成，在老夫眼里，就是一个笑话！”
郑谦打断了孙垣的话，言语中满是不屑。
在他看来，林潜决计不可能在仅剩下的这点时间里，完成皇命任务。
至于后续，当然会被治理蝗灾的命令分心，焦头烂额，无瑕再关注自己。
等到灾情开始好转的时候，自己再将资金回拢，一百万的赈灾银加上家底，最后会翻成数倍，暴利使人疯狂。
郑谦眯着笑眼，幻想着未来富如帝王般幸福生活。
旁侧的孙垣突然打岔，惊醒了他的美梦：“他查出来了，账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想查出本官的猫腻，不过是痴人……嗯？你说什么？”上半句的郑谦还沉浸在轻松过关的愉悦中，下半句，顿时变成了惊诧。
他极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林潜已经查出了一些苗头，不过那小吏不肯详说，于是我偷偷去了库房，从库房里找到了这些东西，赶紧送来，给郑大人你一观。”
孙垣从长袖中取出几张宣纸。
“拿来，我看看！”
郑谦睡意全无，心中满是难以置信，他抢过宣纸，但根本就看不懂。
上面画的，正
是统计用的函数表格和一行行的阿拉伯数字。
“这，这是什么玩意……？”
“下官……也不太明白。”
好在表格的排头都是用汉字书写的，支出，进项，总额……
郑谦越看越不对，光这一张纸上的内容，就足够隶书写上数十页，那些蝌蚪一样的字符，难道是某种密文，能将繁琐的账本精简到如此程度？！
“师爷，快去叫师爷前来。”
郑谦的吼声中带着一丝急切。
孙垣长吁出一口气，虽然不知郑谦会如何处理，但好歹是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相信作为真定府最大的地头蛇，他应该有办法扳回劣势，不至于叫林潜那小子轻易就功成返京。
不到半柱香功夫，师爷就急急忙忙迈着碎步进来了。
“你看看这个，孙大人说，林潜他只用了一天，就查出了端倪，你不是说过绝不会出纰漏的吗？”
郑谦用力敲着桌子上的图表，怒声质问，一张脸涨得通红。
劫掠上百万两的赈灾银，这件事，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杀头的买卖，哪怕郑家有免死金牌，都护不住。
“不可能，学生做的账每个数字都对得上，怎么查得出来，而且时间上也不可能啊。”
师爷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图表看了起来。
这一看，眼珠子顿时就移不开了。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
行看门道。
虽然暂时无法理解阿拉伯数字代表什么，可师爷隐约能猜到其中的意思，再加上简洁明了，一目了然的表格。
这一刹那，他震惊了。
目光呆滞，近乎无法挪开。
师爷流露出来的震撼，要比王翀三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前者是被冲击性的接触，后者好歹有林潜解说这么一个适应的过程。
“账，对账！对，没错，对账就能弄清楚这些蝌蚪的具体含义！”
师爷敏锐的嗅到了阿拉伯数字所代表的意思，状若癫狂，掐着指头念念有词，跟魔怔了一样。
“郑大人，这……”
孙垣腹诽不已，怎么郑谦请了这么一个师爷？就跟个疯子一样。
这样的人，交给他办事怎能放心？
可实则郑谦远要比孙垣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