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一夜,一行人才翻越陡峭的山谷,在密林之中找到一条隐秘的山间小路,准备继续启程。
板车和大物件都交给男人们引诱山匪离开,她们身上只带着必要的粮食和衣物。
才刚停下,就有人哭喊出声:“我的包袱什么时候破开的,我们一家老小的粮食都没了!”
“别喊了,想引来山匪吗!”
“呜呜那可是我家男人留给我们的粮食。”
“闭嘴!你以为只有你家的粮食丢了吗!晚上的山壁那么陡峭,我家的东西也掉不见了,我还没地儿哭去呢。别磨磨叽叽的赶紧走,你想让他们白白丢了命吗!”
几个妇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是灰扑扑的,手指甲缝里都是污泥和青苔,包袱或是被树枝割破、或是被山壁撕裂,一个个狼狈不堪,眼睛里爬满了血丝,眼看着已经濒临极限。
沈奕川和肖瀚一起扛着已经晕过去的徐妩。
宋楚烟用手背抹了一把脸,回头见村长走路也在双腿打颤,提议道:“村长爷爷,我们能不能休息一下呀。”
“你这娇生惯养的小丫头!这才翻过个山谷,你就觉得自己安全了吗!”王春梅在旁边叫骂,一想到大壮可能回不来,她声音里都带上哭腔,“走!都不许停!不能白白浪费了他们的命!”
宋楚烟被吼的一愣。
旁边,队伍里的一个妇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两个小孩子围着她嚎啕大哭起来,旁边另外一个女人想要去扶她,手里却没力道,跟着跌坐在地上,拍打自己的腿:“动一动,动起来呀!”
眼睁睁看着整个队伍已经到了极限。
村长犹豫片刻,还是让所有人都稍作休息至少一个时辰,王春梅还想骂人,村长却冷眼一横:“每家都出了人。他们用命去引开山匪,就是为了剩下的人能活下去,要是有人累死在这里,才真正浪费了他们的命!”
王春梅被吼得红了眼眶,抱着李二狗无声的哭泣,却没有阻拦别人的休息。
众人三三俩俩的坐下来休息,宋楚烟给徐妩喂了一点水,却感觉到周围的风似乎更大了些,她抬起头,望着晃动不止的树叶缝隙,隐约瞥见一角灰白的天空。
她皱起眉头:“要下雨了。”
……
再次启程,离开这一小片密林的时候,天边落下飘扬的雨丝,落了人满身。
春日的第一场雨,滋润大地,带来温暖的春日,总是有着美好的意味。
而此刻,疲惫不堪的队伍却只觉得细雨冰凉凉的,寒意却钻进骨子里,让硬邦邦的土地渐渐变得柔软,雨水渐渐大了起来。
夜幕降临时,一道春雷在头顶上炸开,惊得几个女人脚下一软,跌进泥淖里。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下雨!”
“宋楚烟,你的嘴巴就不能说点好的,说要下雨还真的下雨!”
“我真的不想走了,我走不动了……呜呜呜。”
哭声和斥责声交相呼应,沈奕川却将宋楚烟牢牢护在身后,为她擦拭干净脸上的雨水:“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
宋楚烟和他肩膀抵着肩膀,几人紧贴着树干坐下休息,无视那些咒骂声,她继续说,“我们能走到下一个落脚的地方的。”
“嗯。”沈奕川抬手为她遮去头顶的雨丝。
一夜未眠,次日清晨有人发起高热,宋楚烟将剩下的麻黄都做成药分给众人,喝了汤药还要继续赶路。
一连走过几日。
他们已经远离了之前的山谷,也一直没有再听到山匪的消息,春雨淅淅沥沥的落了好几天,队伍里的女人孩子们都没了抱怨的力气,互相搀扶着继续南下。
又是一场雨在夜里落下。
雨声和濒临崩溃的哭声夹杂在一起,宋楚烟却看向幽深的林间,目光明亮:“前面有镇子。”
“你看见了?”肖瀚从地上爬起来,循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能看见一片黑洞洞。
“有的。”
宋楚烟能看见黑暗里有火光闪动,忽闪忽闪的。
沈奕川没有任何的怀疑,去跟村长提议,王春梅不答应。
“她这个灾星!当初就是她第一个说下雨,害的我们七八天里淋了三场雨。这黑漆漆的雨夜里,她能看清什么,别是看见了什么鬼火,要给鬼引路,送我们去死!”
“我妹妹不是灾星,你们爱信不信。你们要想在这里坐以待毙,就活该淋雨!我带着弟弟妹妹和干娘去!”
沈奕川一路奔波,脾气更是压不住,直接撂挑子走人,一边和肖瀚去扶徐妩,宋楚烟就牵着大黑和二黑在前面走。
王春梅正要骂人,李二狗却和几个兄弟爬起来。
“娘,我们也去吧,楚烟真的不是灾星,她前两天还带我们找到了鸟蛋呢!”
“就是,王婶,你不要对楚烟有什么偏见,楚烟很好的。”
“就算楚烟看不见,大黑二黑鼻子可灵了呢,兴许是它们发现的。”
几个少年都兴致勃勃。
他们仍有力气去前面看看,互相结伴的要跟去。
几个家长有些担心,陆陆续续的跟上他们。
眼看着仅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