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朝着几个时常帮衬阿娘和干娘的两个叔叔婶婶深深鞠躬,转身走进黑漆漆的雨夜里。
村长爬起来:“还不去拦着!楚烟才多大呀怎么能一个人……”
“村长,难道你想因为一个孩子,害死我们所有人吗!?”王春梅挡在门前,见徐妩也听见动静出来,目光当即锁定她,“你最好乖乖听话,留在这里别出门,不然你也跟她一样,出去了就别回来!”
徐妩气的胸口剧烈起伏。
几个女人还记得徐妩是富商夫人的身份,肖瀚要是病死了,肖远之也下落不明,她们可就指着徐妩回去江南给他们报恩了。
其他人见宋楚烟已经走的看不见,也没有任何的意见。
村长担心的想要出去找人,却被自家夫人拦下来:“你是村长。别忘了,石头他们就是希望你主持大局才把你留在这的,你怎能因小失大!”
好大一块石头压在肩头。
村长看着沈奕川红彤彤的眼眶,只觉得愧疚难忍,被拽了回去。
那扇门彻底关上,沈奕川的手死死攥紧石砖,又看向妹妹离去的那片雨夜,他现在要是跟着妹妹走了,肖瀚可能真的会死在这。
他头疼欲裂,最终强忍着担忧回到肖瀚的床边,用剩下的被褥和衣物将他紧紧包裹起来:“我陪着你,你快好起来,我们一起去找妹妹。”
肖瀚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又在黑暗里揪住沈奕川的袖子,忽的笑起来:“你这么照顾我,以后,我真得叫你一声哥了。”
“我等你好起来,咱们就去拜把子。”沈奕川也紧紧拉着他的手,听着他的喘息更加急促,更加难以入眠,听见屋檐下滴滴答答的雨声,心中一遍又一遍的祈祷——妹妹和母亲,你们都不要出事。
不知过了多久。
屋子里突然骚乱起来,门被猛地推开,王春梅和李二狗被推了出来。
赵桂花大喊着二狗的名字要冲出来,又被几个女人给拉回去。
“谁叫她嘴巴恶毒!天天骂这个骂那个,现在风水轮流转,都报应到她儿子身上了!你跟着去,是想也染上天花吗!?”
赵桂花大哭,见王春梅还无措的抱着李二狗站在雨里,急的拿鞋扔她。
“你为什么嘴上不积德!害的我二狗生了病,二狗这次要是没挨过天花,以后我就不认你这个姐妹了……快带着二狗进去,别再病的更重了!”
王春梅被鞋砸中脸,终于慢慢回过神来,抱着怀里发烫不止的儿子,喃喃:“怎么会这样……二狗明明刚刚还是好好的,怎么可能跟肖瀚那个假少爷一样得天花!老天爷,你不公平!”
“还不快进去。”赵桂花怒斥。
王春梅脸上的雨水和泪水都混合到一起,总算彻底清醒,抱着李二狗跑进仅剩一半的屋舍,风雨往里灌,冷得她打了个哆嗦,怀里的李二狗也没有安全感的呓语不断。
沈奕川坐在肖瀚旁边,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
就是她断了妹妹回来的路。
王春梅注意到他的眼神,恶狠狠的瞪回去:“肯定是你妹妹的诅咒应验了!”
“二狗哥哥怎么会有你这样的母亲。”
“你他娘……”
“王春梅。这里没有你家男人,也没有帮手,你再多骂两句我真的会动手的。”沈奕川摁住腰间的短刀刀柄,为旁边的肖瀚掖了掖被角,冷声继续说,“你逼走了我妹妹,老天爷也报复在你儿子身上。你要是还对二狗哥有一点心疼,就闭上嘴,在这好好待着。”
短刀只被拔出一小部分,银白的刀刃已经足够让王春梅望而却步。
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她眼底的光都黯淡下去,只紧紧抱着李二狗,嘴里振振有词:“老天爷,保佑我儿……我发誓以后一定好好行善积德!”
……
雨夜,路难行。
宋楚烟好不容易走到镇子口,就看见许多人用布巾捂着口鼻,将一具又一具尸体抬出来。从她身边经过,破烂的竹席里滚出半截斑驳的手。
“哪里来的小乞丐,滚滚滚!”
有人用腿将她踢开些,又摆手示意后面的人带着尸体和草席赶紧跟上。
后面有人的哭声,也有闷闷的抱怨声。
“霍家真有先见之明,天花刚开始的时候就闭门不出了,这些尸体里以前也有他家丫鬟,当初一个没留,都赶出来了,现在这群人都死了!他家还干净着呢。”
“那又怎么样?霍家有权有势还有地,偏偏膝下子嗣不丰,一双儿女,女儿早早走了,剩下个病歪歪的儿子,迟早也得死。”
“快些走吧,第一批天花死的人赶紧送出去,不然咱们整个镇子都防不住了。”
一行人快速提着灯笼穿行过夜里的雨幕,要往不远处的山坡上去,似乎是想这群人埋得远一些,镇子上才更安全些。
宋楚烟刚才被推的踉跄了两步,就站在坡子下等他们经过,等到没人拦路再回到镇子口。
之前收留她们的客栈,门板上已经贴了玉泉镇的封条,灯笼也被灭了,从上到下不见一点亮光。
镇子上没有府衙什么的,都是由几个乡绅家的人把持,看在镇子各个出入口的人不多。宋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