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围绕玉泉镇走过一遭。
霍少爷只剩下半口气,嬷嬷带着一众人回到霍家,刚进门,一个柔弱的妇人便急急的上前几步,眼里饱含热泪,声音都带着颤:“成儿如何?”
主座上的男人头顶没毛,一双锐利的眼死死盯着竹床白布,将扶手捏的咔咔作响。
家仆正想应答,嬷嬷却上前一步,颔首:“老爷,夫人,节哀。”
这一瞬。
男人的眼睛瞬间瞪得老大,咚的一拳砸在桌上。
女人更是一瞬间滑落在地,旁边好几个丫鬟和嬷嬷去搀她,愣是没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一时之间,整个宅子里都是哭声,门外走来一个脸上涂血的女人,走到竹床跟前,看见宋楚烟时,眼睛蓦得一暗:“这丫头是?”
“想起神婆嘱咐,若是少爷最后一口气没能撑下来,便要一双金童玉女陪葬,恰好我碰上一个,便带回来了。”嬷嬷说得恭敬。
神婆咧开嘴角像是笑,眼睛里却滚下热泪,摇着铃铛呼喊:“天可怜见的!霍少爷霍逸成此生行善积德,末了却死于天花,老天爷有眼,方才送来金童玉女!”
听到这话。
主座上的男人似乎觉得心里好受些,正要开口。
宋楚烟却说:“我要给少爷陪葬吗?”
神婆面露欣喜,突然指着她的鼻子大喊道:“你这丫头年纪小小,却不惧陪葬。定是老天爷送来,替霍少爷黄泉引路的!”
“上天垂帘!”妇人还坐在地上,却双手合十的向上天祈祷。
封建迷信当真害人!
这都什么跟什么,几句好听的话还真有人信?
老天爷要真的垂帘这少爷,干嘛派仙子下来带他去黄泉,给他续命不就成了?
宋楚烟心中吐槽,面上却乖巧的伸出手:“嬷嬷刚才说陪葬的人要干干净净的,神婆婆要给我检查一下吗?”
神婆脸上的表情一僵。
她方才想了个法子,让霍家人把生病的少爷给抬出去,趁着这间隙,她用艾草将整个宅子熏干净,生怕这位少爷的病祸及自己和几个徒弟……现在,这丫头竟然让自己碰她!?
神婆瞧见她还有一只手藏在白布下,像是和少爷拉着手,喉头一滚。
“我算了一卦,你这玉女的确干干净净的。”
“眼不见,则不实。”宋楚烟回应,执意要她看。
“我自有天眼。”神婆又退一步。
“那神婆婆的天眼可看得出我姓甚名谁,家在何方?”宋楚烟又问。
神婆眼睛微眯,心想这丫头虽不是个善茬,却蠢笨——她来之前就已经将镇子上的人都打听清楚,根本没见过眼前的小丫头,一看就知道是个外来人!
既然是外来的,那还不是由着她说!
“你叫招娣,南方来,家中有两个哥哥,才在荒年里被父母丢弃,沦落至此,是也不是?”神婆言之凿凿。
宋楚烟却噗嗤笑出声。
旁边,一柄刀却已经抵在了神婆的脖子上。
嬷嬷冷着眼:“你果然没什么天眼!也没本事,她不叫招娣,自北方而来,荒年里方才找到两个哥哥,更不是沦落至此,而是到镇上求一些粮食和药草……你半分都未算对。”
“什……”
“嬷嬷路上跟我说了你的事情,我觉得你不靠谱,早早和嬷嬷对过消息了。”宋楚烟轻巧的从竹床上翻下来,又将白布拉开,露出霍逸成明亮的一双眼,“而且,路上我已经找嬷嬷去抓了药,给霍少爷服下,吊住最后一口气!不然听你的出去逛一圈,他就真的死了!”
“什么!?”
神婆大惊失色,却不知该如何辩解。
主座上的男人和地上的妇人陡然起身,被几个家仆拦在竹床的不远处。
前两天眼睛都睁不开的霍逸成,此时正微眯着眼咳嗽,声音嘶哑的说:“有用。”
妇人喜极而泣:“老爷!我儿原来有救!”
光头男人拥着自家夫人,见神婆被怼的哑口无言,当即一挥手:“剁碎了扔出去喂狗!”
“救,救命啊!”神婆当即就给夫妻俩跪下,磕头不止,“我也只是想混口饭吃!而且……而且霍少爷生来就有咳疾和头疾,本就活不长,这次有没有天花他也是……”
“先把她的肉一刀刀割下来,尝尽苦楚,再叫她做肥料!”
光头男人没有一星半点的耐心。
一声令下,家里的仆人都动起来。
宋楚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和眼睛——怪不得嬷嬷行事狠辣,合着你们一家子都是狠人!
神婆还在哭诉求情,嬷嬷收起刀刃假装听不见那哭喊声,直到神婆被拖到门槛处,竹床上的霍逸成才突然出声:“慢——这位小福星说过,我这最后一口气,不可见血。”
宋楚烟惊讶的回过头。
你坑我!
我当时只是为了赶时间早日送你回去,再是不想让封建迷信害人,才说你面前不宜见血光的!
可你这么一说,倒成了是因为自己才留下神婆!
这种神婆不知道害死多少人了,何必留她一条命?
没想到夫妻俩对儿子的话唯命是从,不仅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