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那痴傻的女儿,嬷嬷涕泪泗流。
她明白白氏的意思。
若她不从,遭殃的不仅仅是她,还有她含幸茹苦带大的痴傻女儿,今日之事,也是白氏以女儿为筹码威胁她来的。
与其让女儿陪着自己死,不如……
嬷嬷停了眼泪,用模糊的视线看了一眼距她仅十几步的墙,随即心下一横——
季安宁眉心一跳,看着嬷嬷又停住脚步,心底涌上一丝不详的预感,意识到什么,她上前一步,连忙道:“抓住她!”
小厮反应过来,正伸手过去,但还是晚了,嬷嬷忽然发疯地朝墙跑过去,毫不犹豫地用头撞上去。
一阵沉闷响声,嬷嬷直直倒地,额头上是一个硕大的伤口,汩汩往外流血。
看样子,是不给自己留一点活路了。
离得近些的丫鬟被吓得不轻,连连尖叫着跑开。惊魂未定地在远处站定。
就连季国蘅也没有料到,场面太过血腥,他愣了一会,恍如在梦中。
季安宁呼吸窒了窒。
她收回手来,又缓缓攥紧,眸底划过一丝压抑的怒意。
方才这嬷嬷被打板子时连连求饶,还供出了白氏,分明就是拼命想要活下去。
为何到这会,她要这么决绝地赴死?
想到什么,她吐出一口浊气,缓缓将目光转到白氏身上,然而后者神色莫测,只有稍稍抽动的唇角出卖她此刻情绪。
感受到季安宁的目光,白氏回过神来,对她扯出一个无奈笑容,连连摇头叹息:“这嬷嬷也是,说出真凶也就罢了,何至于此。”
出乎意料的是,这番话没有得到季安宁的认同,后者静静地看着她,澄澈的黑眸中酝酿着不知名的情绪,看得白氏头皮发麻。
皱眉正要询问,却见季安宁唇角缓缓漾开一丝笑容,但火光昏暗,白氏没有看清她的笑意丝毫未到眼底。
“母亲说得是。”季安宁垂眸轻笑,声音中是说不出来的情绪,“这嬷嬷看起来甚是奇怪,莫不是有把柄在别人手里,否则何至于此啊?”
最后重复了白氏的话,字音微微加重,似乎带了些嘲讽。
白氏隐隐觉得这话不对劲,但想到方才季安宁还为她说话,也没有多想,只是神色略有些不自然:“这就无从得知了,毕竟这嬷嬷……”
她的话以悠长的叹息结束。
没想到的是,她刚感叹完,身旁就传来一声冷笑。
“库房竟然会让别人有空子进去,难道我们偌大的国公府是没人了吗?”
季国蘅指着不远处举着火把的小厮,看向白氏:“就这么一点人,还是安宁安排的,你身为主母,治家本就是你的责任。”
“如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治家不严,定要领罚!”
闻言,白氏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看着季国蘅严肃的神色,她讷讷道:“老爷,您莫不是要让我罚跪不成?”
可祠堂罚跪是季氏的规矩,跪的是季氏的祖宗,没道理让她这个外姓人受这种罚。
以为季国蘅只是说说而已,白氏缓了缓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