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瑾是不知道之前那些人答的都是什么题,但难度绝对没有这么高。
这哪是考题,直接就是把国家大事摆在眼前来折磨人来了。
皇帝都说清楚了,主战主和都有人支持,那么怎么选?
不管选哪一个,都会被另一个立场的大臣所不喜。
更何况,也没有人知道皇帝自己是怎么想的。
所以这个问题,是天坑。
在皇帝问出问题之后,太和殿内寂静了一会儿,最终,蓝致铭硬着头皮说道:“回禀圣上,草民认为……理应主和。”
蓝致铭心想,既然不管怎么选都要得罪人,不如就直接选一个他自己觉得靠谱的,第一个回答,起码能赚个印象分。
但他却没看到,在蓝致铭说出这话之后,他亲爹蓝庭弼的脸色瞬间漆黑如锅底。
连站在文官队伍末尾的蓝致胜都拧起了眉毛。
“阐述缘由。”皇帝淡然道。
蓝致铭深吸一口气,说道:“如今大楚国库空虚,且中原地区刚遭受了水灾,连累南方洪涝,今天收上来的水银不过往年的十之七八,再加上这两年和匈奴打了一场,整个朝
廷都是勒紧裤腰带咬牙坚持下来的。”
“打仗,就要花钱。”
“没有钱,这仗怎么打?”
“便是朝廷再勒紧裤腰带坚持,可赈灾要钱,建设国家同样需要钱,文武百官的俸禄也要钱,处处都是用钱的地方,这样再强行用兵,难免有穷兵黩武之嫌。”
蓝致铭是越说越有信心,越放飞自我,他拱手说道:“况且现在匈奴也已经被咱们打怕了,主动来求和便是好事,能不打就不打。”
蓝致铭的话才落地,旁边马成功立刻紧跟着说:“没错没错,皇上,草民也是这么想的。”
马成功的表现,任谁看了都摇头。
如此人云亦云,没有自己的想法和理论,只知道跟风,这样的人压根没资格来太和殿上。
皇帝沉默片刻,不置可否。
良久,他缓声道:“陈怀瑾,你可有答案?”
蓝致铭见皇帝没训斥自己,心中已是一喜,自觉是猜中了皇帝的想法,正洋洋得意,立刻就瞥了陈怀瑾一眼,嗤笑道:“皇上,这陈怀瑾是长安城出了名的草包,他懂什么?”
“朕,没有问你。”
皇
帝一句话,让蓝致铭立刻收紧了面皮,知道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赶紧低下头不再说话,但看向陈怀瑾的眼神依然是得意洋洋。
陈怀瑾都懒得搭理这二傻子。
不等皇帝再催,他开口道:“敢问皇上,匈奴单于的国书中,可有提及赔偿?”
没想到陈怀瑾不但没回答皇帝的问题,反而先反问了一个问题。
朝堂之上,众大臣们彼此四目相对,都有些错愕。
帷幕之后的皇帝语气听不出喜怒,道:“并未。”
“那就不和。”
陈怀瑾直截了当给出自己的答案,“继续打,打到单于给出赔偿为止,天底下战败之后,哪有一封国书言说从此以后不动兵戈就此作罢的道理?”
“战败国给战胜国以战争赔款,是古往今来的惯例,今日落到我大楚和匈奴头上,自然不能例外,至少,要将八十年前丢掉的燕云十六州归还才可以。”
陈怀瑾一番话说完,朝堂之上,文官队伍最前面,当即就有一人开口呵斥道:“黄口小儿,话说得轻松,不过是班门弄斧纸上谈兵罢了,那燕云十六州可是那
么好要回来的?”
说话这人,赫然是当朝国舅爷,戴望舒!
他一开口,朝堂上的气氛陡然诡谲起来。
旁边的蓝致铭差点没笑出声来,这陈怀瑾果然是狂妄自大,胡乱说了一通,遭国舅爷的呵斥,这一下麻烦大了。
而身在暴风中心,陈怀瑾看向国舅爷戴望舒,不但不惧,反而理直气壮地反问道:“国舅爷,你家府邸可还在长安大街?”
戴望舒眉头一皱,但还是耐着性子答道:“正是,少和本官说这些有的没的,看在你是陈国公之子的份上,本官不计较你胡言乱语的罪名,还不快跪下认错。”
陈怀瑾淡漠道:“既然是,那就好了,等下了朝,晚辈立刻便去把国舅府的门给砸了,然后送上书信一封言说道歉,想必国舅爷也不会和小子计较了?”
此言一出,朝堂上闷笑声响彻一片。
站在一侧的陈牧之脸都要黑了。
“国公,教子有方啊。”
这话,却是旁边的蓝大学士悄悄送来的。
陈牧之见蓝庭弼一脸这肯定是你教的,你别狡辩的表情,顿时是有苦说不出。
同样脸
黑的还有戴望舒。
他眼神冰冷,呵斥道:“放肆!你……”
“别一口一个放肆的,皇上还在这坐着,他老人家尚未说话,你这个当奴才的这么着急忙慌干什么?”
要是说之前陈怀瑾的话还能说是狂妄,现在可真就是不知死活了。
满朝文武一个个惊异不已,看陈怀瑾的眼神和看疯子差不多,但却都没了之前那从骨子里表现出来的轻视。
敢指着国舅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