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合达是金国柱石重臣,又是宗室嫡系子孙,却并非皇帝本人,闹出帝国骑兵直接杀到都城门口的事情,就连他自己,也难以在新登极的皇帝完颜守绪跟前交代。
没有办法,完颜合达盘算了一阵,还是叹了口气,下令停止围攻登陆宋军的行动,点起身边精骑五千人,这就立即尾随追击孟宗政,千万不能让他杀入金国软肋。
没了完颜合达的前线指挥,又抽调走了最精锐的骑兵,孟银屏面临的压力一下子减轻了不少。趁此机会,她立即命令所部人马巩固扩大阵线,继续吸纳增援兵马,并向樊城靠拢,力争同城中兵马互相呼应、形成合力。
这时樊城东门也突然打开,城中兵马鱼贯而出,其中一名领军的名叫陈祥的将领在亲兵护卫之下,好不容易找到了正在浴血厮杀的孟银屏,传达了老将军孟宗政的命令:“全军改由陈祥指挥,合兵一处,向城外金兵发动突击,力争趁完颜合达不在军中的良机,一举击溃敌军、反败为胜!”
孟银屏并不想交出兵权,可既是父亲的命令,她也只能勉强接受了。
其实,孟银屏如何登陆作战,孟宗政在樊城城头看了个清楚,也惊异于自己这个平时极为宠爱的女儿居然具有这样的军事能力。可孟宗政终究还是太迂腐了些,不能完全信任女儿的能力,最终决定为保安全起见,还是让宿将陈祥代为指挥反攻行动。
可就是因为孟宗政这样的一个决定,导致了整个战局的恶化。
陈祥虽然也不是什么庸才,可他从军三十年,由始至终都被掩盖在孟宗政的羽翼之下——让他按部就班地执行任务,陈祥尚能不负众望;可要是让陈祥在仓促之间独当一面,那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
樊城和襄阳两军有些地合兵一处本就有些混乱,陈祥指挥起来更加手足无措,指东
未必往东打、指西也未必就能往西打,胡乱攻打了好一阵,虽然声势也不算小,却始终无法攻破金兵的防线。
柴安风看见了樊城那边的混乱局面,一把拉过孟珙,埋怨道:“小孟将军,你看那边是怎么回事?分明已经合兵一处了,怎么还打得这么乱?”
孟珙也有些闹不明白:“就是,按说我妹妹是有本事的,怎么越打越落了下风呢?不应该、不应该啊!”
“莫非是银屏姑娘陷在阵里了?”这句不吉利的话刚出口,柴安风便懊恼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不行,我等不了了,得要亲自去江北一趟。小孟将军,我去看看情况就回来,只带走我的五十名公府护卫,不会动摇襄阳主力的。”
“那不行……”孟珙拒绝道。
“哎呀!”柴安风怨了一句,“小孟将军你就放心吧!我手下这五十亲兵厉害得很,一定能够保护我的安全的。更何况南雁姑娘也会跟我一起去,她什么功夫你方才也看到了,你就放心吧!”
却见孟珙摆了摆手,说道:“爵爷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爵爷请看江北,樊城人马同银屏合兵之后,虽然攻势不利,却也占领了一大片滩涂,正好给了大队人马登陆的空间。我看现在足可以让襄阳忠顺军主力全部渡河,一定能够一鼓作气,彻底消灭金狗!”
“好!就这么办!”柴安风立即同意下来。
事不宜迟,说干就干。
由孟珙亲自组织,除去少量守城兵马之外,指挥襄阳城中全部兵力,次序登上水师战船,横渡汉江,便浩浩荡荡往江北樊城而去。樊城城东那片滩涂的岸线依旧还是那么点长度,可经过孟银屏等人半天的血战,已经开辟出一片不小的登陆场,足够襄阳全军从容登陆。
到了对岸,柴安风才知道之前指挥作战的并非孟银屏本人,而是孟宗政委任的宿将陈祥。
陈祥虽然身负孟宗政的将令,可他这一仗指挥得乱七八糟,柴安风岂能容他,同孟珙、孟银屏和陈祥本人略加商议,便让陈祥将指挥权交与孟珙,让孟珙全权负责军队指挥事宜。
孟珙在后世被称为“机动防御”大师。
他的“防御”固然是不差的,可关键在于“机动”二字上,只有脱离了原地不动的城池,才能真正发挥孟珙的实力。
只见孟珙坐镇前线军中,先稳固住战线,乘机调整队伍编制,让金军无法下手反击之余,又挑选精兵组成突击队,专往敌军两部分交割的软肋突进,杀得金兵损失惨重。再加上汉江之上水师战船不停地往金兵阵中射箭发矢,金兵已是苦不堪言。要不是这次行动,完颜合达调集的都是女真精锐之师,否则战事进行到现在这个程度,金兵早就已经溃退下去了。
眼看就要取胜了,却不料对面领军出去追击的完颜合达还是留了一手,命在樊城的将领,必须用快马将战场上的情况及时报到他耳中。
女真人精于狩猎,从祖上流传下来一种快马,身材不高、耐力也不强,可冲刺速度快到了极点,是专门用来追击受伤的野猪、狍子、梅花鹿的。金军传令士兵骑着这种快马,转眼功夫便将追上了尾随追击孟宗政的完颜合达,将前头战报送到了他的手上。
接过战报,完颜合达陷入了沉思:眼下宋兵弃守樊城,襄阳重兵又全都集结在了汉江北岸,这正给了自己通过野外决战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