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消息!大消息!成吉思汗死了!”苏知鱼又重复了一遍自己刚才的话。
这回不但柴安风听清了,就连在一旁书房里的耶律楚才也听清了。
急的这位办什么事情都十分沉着冷静的无双国士,一下子扔开手中舔满了墨水的笔,踹开房门,冲到苏知鱼面前就问:“苏帮主,你刚才说什么,谁死了?”
苏知鱼知道耶律楚材的来历,也知道这个消息对于他的意义,赶忙定了定神、喘匀了呼吸说道:“耶律先生,是前方传来的消息——成吉思汗死了!”
说完,苏知鱼忽然觉得用一个“死”字未免对成吉思汗这位草原上的霸主有些不太恭敬了,便换了个词藻又重新说道:“耶律先生,是前方传来的消息,成吉思汗‘驾崩’了!”
“驾崩”两个字是形容皇帝事实的专用词汇,用在成吉思汗身上却没有丝毫的僭越。
这位雄霸草原的一代天骄,从两手空空开始,统一了蒙古各部,又南征北战建立了一个前所未有的,强大的草原帝国。这样的功绩,在整个人类史上都是少见的。
然而再伟大的人类,它也是人类。
再伟大的人类也逃不出自然的法则。
终于,伟大成吉思汗寿终正寝了。
人固有一死。
以耶律楚才的见识,当然明白那些马屁精门口中的“万寿无疆”、“寿与天齐”之类的贺词,都是些毫无意义的屁话,就算是成吉思汗也有死的一天。但真的到了这一天,给他的心灵带来的触动还是难以掩饰的。
只见耶律楚材用落寞的眼神瞧了瞧柴安风,又垂首看了看地,又复抬头望着明朗的天空,终于长叹一声:“唉!我耶律楚材只是个不得志的小官,幸得大汗慧眼识珠,这才能够忝居高位、一展抱负。如今大汗已死,便是巨星陨落……可惜!可叹!可惜可叹了啊!”
柴安风却是又惊又喜。
“惊”自不必去说。关键是成吉思汗死了,那他就少了同时代一个最为可怕的对手。他跑到南宋朝来,是为了过上好日子的,可不是为了挑战自己的极限的。成吉思汗死了对他来说,那有百利而无一害。
然而面对如此这般悲伤的耶律楚材,柴安风也不好把内心的喜悦直接表现出来,只能用自己并不高明的演技,装出一副失望的神
情,说道:“确实可惜了……其实我也想同成吉思汗见上一面、聊上两句的。只是没想到天人永隔,愿望终于落空了。不过斯人已逝,耶律先生也请节哀吧!”
耶律楚材似乎依旧沉浸在哀伤的情绪里不能自拔,长吁短叹了一阵,又问道:“苏帮主,大汗死了,那继位的是哪位王子?”
苏知鱼有些疑惑:“成吉思汗才刚死,继位人没有那么早出来吧?听说草原上和我们中原不同,没有什么‘立嫡以长’、‘兄终弟及’的规矩。一切要靠谁的拳头硬、谁的人马多、谁的实力强,才能分出上下高低来,才能决定谁当大汗。这番比拼必然是你死我活的勾当,恐怕没有这么早出结果吧……”
耶律楚材惨然一笑:“苏帮主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大汗膝下几位王子,那都是人中龙凤,谁也不会服谁的。不过他们兄弟之间虽然有些争斗,却也定然不会便宜了别人。一定是大汗死后秘不发丧,等汗位有了最终的继承人。这才会心无旁骛地昭告天下、举行丧礼。所以我断定,眼下这功夫,大汗的继位人必然已经明确了。”
这番分析,立即将苏知鱼彻底折服了,让他拱手道:“耶律先生果然高才。我这就去打听蒙古汗位继承人的消息。”
“嗯,好!那就有劳苏帮主了。打探到消息,请立即向我、还有柴兄汇报。可不能有片刻耽搁。打探到草原上有其他什么风吹草动,也请立即告诉我。”
柴安风一听耶律楚材对蒙古草原的形势这般关注,居然在心里产生了一丝嫉妒,嬉笑着打岔道:“也不用那么急嘛!人死不能复生,成吉思汗已经驾崩了,我们这里再着急也没用啊。”
柴安风的调侃没有起到丝毫的作用。
只听耶律楚材用异常严肃的口吻说道:“当然要紧了!是哪位王子继承汗位,对蒙古来说、对金国来说、乃至对大宋来说,都有着莫大的作用,莫大的关系!”
原来成吉思汗子嗣众多,但正值壮年可以争夺汗位的,却只有三个人——分别是老二察合台、老三窝阔台和老四拖雷,老大术赤因为血统不正早已被排除在继位人选之外了。
其中,老二察合台,同柴安风打过几回交道,他是个勇武善战、性格直率,但缺乏政治头
脑,是个莽夫,成吉思汗是不可能把蒙古的命运交到他手上的。而且就凭他这个直来直去的脑袋,那也是夺取不了汗位的。
老三窝阔台,虽然没有察合台那样的勇敢无畏,但善于谋略,论起作战来,丝毫不逊色于大哥。并且窝阔台心思缜密、下手狠毒,在政治斗争方面是一把好手。但是他做人阴险狡诈、胸怀不广,没有人主的肚量。
老四托雷,年纪最小,但也同样是战功赫赫。关键他为人诚恳,忠厚却不迂腐呆板,也最得父汗的喜爱,可以说是成吉思汗最佳的继位人。可心思太过单纯,容易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