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被关进了这阴冷潮湿的房子里,虽然不似大牢里那般肮脏污秽,可也只是有一堆湿漉漉的柴草铺在地上,周玉明白,这也就是给他过夜当床板的地方了。
他围着这堆柴草心烦意乱地转圈圈儿,思来想去,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了犯了什么国法皇规,事先没有任何征兆,就糊里糊涂地就被抓到了这湖州知府衙门。想来,自己一向奉公守法,平时也并没有招惹到谁,也没有和知府李大人有过什么交集,也就谈不上李大人故意找茬刺儿来整治自己,可自己怎么就平白无故的被弄到了这里来了呢?连让自己消停的先过完年都不肯!
周玉在今天这几个时辰之间,可以说是从天堂瞬间就坠落到了地狱里,冰火两重天的境地,让他猝不及防,毫无任何心理准备。一大早上还是意气风发地去梓传家,下午回来还在和儿子儿媳研判商会大事,还在为谁当那商会会长的事操心,可就是转眼之间的光景,就在此地深陷囹圄,由一个大户东家变成了待审的囚徒,这让谁能平静得下来呢?
周玉身上还带着沉重的戒具,这让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走的时间长了,浑身酸痛得厉害,也是感觉到疲乏了,索性,他靠在冰冷的墙上闭目养神,他知道,明天会有一场恶战在等待着自己。
懵懵懂懂之际,他听见房门被打开了的声音,他睁眼一看,见是安捕头进了来。
安捕头对他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周玉不要说话,他拿出钥匙,将周玉脖子上带的戒具打了开来。
周玉顿时感觉到身上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安捕头,您这是?”周玉非常感激,喏喏地说道。
“周东家,我且问你,你要如实回答,你回忆一下,你可曾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抑或有什么小辫子被谁人捏在了手上?”安捕头也是很小声的问道。
周玉听了安捕头的话,沉默了一下,然后说,“这些年来,我只是做好我生意上的事情,并无他图,作奸犯科之事,自认为
从来没有做过,说实话,我被困于此,我也是糊里糊涂,不知所以。”
“周东家,你不要提防我,刚才你儿子与儿媳去我家找了我,和我说了很多好话,我也是看两个孩子可怜,加上平日里咱们也是认识的,我这才又从家里出来的。一是想让你松快一下,少遭些罪,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到了堂上,好有些精神应付。二来,我毕竟在衙门里待了这么多年,我想替你分析一下情况,以免明日上了大堂,你慌了神儿,可是有罪让你遭的。”
安捕头因为纯如的拜访,又收了银子,又听说事后还有孝敬,当然想顺水推舟,送个过水的好人情。何况周家是响当当的丝业巨贾,日后要是周玉没被审出什么罪过来,自己有今晚的举动,周玉感念起自己的好处来,也是绝不会亏待自己的。
“安捕头,我确实不知所犯何罪。我要是知道,明天上了大堂我也是得招,为何不现在就和你实话实说了呢?再说,我也能听得出来,捕头大人也是为了我好啊!”周玉怎么努力回忆,也是想不起来什么事,能牵连到自己的头上来。
“我刚来你这时,刚好碰到了知府李大人的贾师爷,他是李大人的亲近人,我从侧面探听了一下你的情况,他说你好像是在外地的分号,向朝廷少交了很多巨额的税银,如今被人举发,才至于此的。周东家,你再想想到底有没有这么回事,你得抓紧有个章程,过一会这天也就快亮了,到时候一上了衙门的大堂,就容不得你考虑了那么多了!对了,好像提到了奉天什么地方,后面的我也没来得及仔细听,贾师爷也没和我说的那么明白。”安捕头说完,不待周玉再说什么,自己转身走出了牢房,他又告诉看守的衙役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套破棉被,扔给了周玉。
周玉回想着刚才安捕头和他说的这几句话,特别是“分号”、“少交了巨额税款”、“奉天”等字眼,突然间,他猛然心里一惊,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他明
白了,看来自己就是因为那件事情才被扔进了这里来的。
周玉想起来了盛京奉天主管丝盐税赋的王道员,也想起了自己的家族兄弟周璞,莫不是周璞衔恨纯如将他撵出了“广客隆”,然后周璞为了出气,将自己出卖了,将他告了官?还是王道员犯了事,将麻烦牵扯到了自己身上?他思来想去,也是想不明白,也实在是太累了,没有办法只能是躺在了那薄薄的柴堆之上,又盖上了那套破棉絮,不知不觉间竟然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衙役给他投了两个窝头,算是周玉的早餐,周玉连忙捡拾起来,三下五除二就吃了个干净,昨天一天也就是只吃了早饭,到了现在实在是饥饿难耐了。他还想朝衙役要口水喝,衙役朝他一个冷笑,嘴里骂着:“你这个不识相的家伙,这窝头还是安捕头临时交待我给你的,要是知府大人知道了,我少不了挨一顿臭骂,你还想让我给你找水喝,我丢了这衙门上的饭碗,我日后上你家吃饭去啊!”
周玉听了,只能是勉强地咽了口吐沫,刚才吃得急了些,窝头又冷又硬,有些渣滓噎在了他的喉咙处。他听见衙役这么说,也只能忍住渴意,不敢再作声。
又过了有半个时辰,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