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之间,到了正月十五,“德胜行”的东家高尚来到周宅,他是来和纯如商议筹建“江浙丝绸商会”事情的,因为高尚先前答应了纯如,他代纯如去各处商家积极宣传和联络,他今天来,主要是对纯如委托他办的这件事情有个反馈,做到有始有终。
但周家“广客隆”的现任东家不再是纯如,而是周冰羽了,这样一来冰羽接待高尚,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纯如对冰羽不是太放心,也在一旁作陪。
“周兄,我今天来呢,主要是向你汇报一下嫂夫人年前交待我去给各个商户,宣传一下咱们要组建商会这件事情的一些情况。”高尚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
“高兄,辛苦你了!年前也是我有一些缠身事,脱不开身,才让内人代我去贵府,叨扰走了一趟的,否则的话,我一定会是登门拜访请教的,也不敢多劳烦高兄去四处奔波的。”
冰羽四平八稳地坐着,回答得也是十分的得体,只是他要把纯如当了一段东家的这个过程,要淡化说给高尚听。他也要告诉高尚,只是他一时脱不开身,才让高尚代劳去办这件事的,筹建商会这件事归根结底是周家倡导建立的,你高尚只是在这其中帮了一个小忙而已。
“周兄说得是哪里话,筹建商会是我江浙丝绸商户天大的好事情,理应人人都尽一份力气的,谁人也没有袖手旁观之理。你我年龄相仿,在周老东家面前,虽然都算是年轻人,但说句不中听的话,未来的天下也是我们年轻人的。哎,我也听说了周老东家前些日子出了些事情,我也是干着急,使不上什么力气,但如果周兄有哪里用得着兄弟的,兄弟一定是万死不辞,效犬马之劳。”
“还是高兄高瞻远瞩,能将商会之事看得如此之重,高风亮节之气息,实在让我佩服。家父之事,实属家门不幸,被族人构陷冤枉,但朗朗乾坤之下,岂容几个小人作祟,就能在这乾隆盛世之间,将黑白给颠倒得了呢?我相信,不过几日,等知府大人查明白了,自
然会还家父一个清白的。至于日后有需要高兄帮忙的地方,我是一定会去府上叨扰的。”冰羽也是十分客气地说。
“那是,那是。周老东家的为人,在这江浙丝绸业界,谁人不了解?又有谁不是暗自在心里信服称颂呢?周璞这人,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我听了这件事,也是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敲骨吸髓,替周老东家讨个公道。可咱们都是奉公守法之人,不能和周璞此等小人一般见识,也会降了咱自家的身价,只是周兄以后多加注意一些,也就是了。刚才听闻周兄说,周老东家没什么事儿,我也就放心了,这是可喜可贺之事,等周老东家安稳回来之时,我一定多摆上几桌,给周老东家压惊!”高尚不自然地提到了周璞,表现出了恨之入骨的神情。
冰羽看见高尚对自己父亲的事如此上心,又满脸义愤填膺之情,心下也是十分的感动。业内都说高尚这人德行不好,看来都是子乌须有的谣言罢了,自己眼前的高尚,分明是深明大义、通情达理之人,被人讹传的那般不堪,也真是太冤枉了。想到此处,冰羽不免为高尚在心里打起了抱不平,心里上也感觉和高尚亲近了许多。
“高兄,家父之事让你费心了,就是我这当儿子的也不如高东家这般挂怀,我代家父在此谢过高兄了!高兄刚才说,联络各个商户筹建商会之事,不知道兄能带来什么样的消息呢?”冰羽虽然心里感激高尚对父亲的关心,但毕竟父亲之事,无论真假,听起来被关进了知府衙门的大牢里,都不是什么光彩事,他不想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谈下去。
“哎呀,你看我这脑袋,一说起老东家的事情,就扯不住了自己的心神。是这样,周兄,咱们江浙丝绸界可称上名号的有六、七百家之多,在这众多人家里面,‘四象’、‘八牛’、‘七十二条金狗’,我几乎是一家没落,走了一个遍,嘴皮子都快要磨破了,有些东家上了岁数,脑筋不活络了,还不等你说什么,就开始一个劲
儿地拒绝,连下句话都不让你说上,好在最后业内这些同仁还都给我高某人一些面子,不管怎么着,说来说去,大家也都应承了下来。这不,我刚忙完这些,我就来给周兄做汇报来了嘛!”高尚十分谦恭地对冰羽说。
冰羽听了高尚的话,心里不免有些得意,这么多个人家,给你‘德胜行’高东家的面子,也就是给我‘广客隆’周冰羽的面子,毕竟这事是我周家先挑起来的。
“高兄,辛苦,辛苦!不知高兄对这个商会,又有何打算?”冰羽问高尚。
“现在是属于商会的草创阶段,当然不能一大帮人都先来掺和,那样也就乱套了。我和这些商户已经定下了二月初二龙抬头之日,进行第一次碰头会议,主要就是研究商会成立的主要章程、常设机构、人员设置、下次会议具体流程等等,我想这次碰头会议的主要参与人员范围也不应太大,也就是局限在这‘四象’、‘八牛’、‘七十二金狗’有实力的商家百人范围之内。不知周兄意下如何?”高尚显然早已成竹在胸,说得也是头头是道。
“高兄所言极是,我看已是很是周全,我没有什么意见。只是高兄,对于商会的人员安排,是不是已有了合适的人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