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日后不要记恨与我们三位。”赵东家有些为难地说。
“哪能呢?纯如不是说了,有可能这里面还有给我的大惊喜呢!”梓传很是爽快地接过了赵东家的话茬,但他对纯如一直遮着盖着这件事情,很是不满意,说出话来也带着那么一股火气。
纯如并没有再说什么。大家也就按照刚才的安排,各自准备去了。
“妹妹,我按照你说的‘苦肉计’这个方向来想,杨叔被打伤了之后,绎如会救他进府里,此事如果绎如真是背后主谋,那你猜测她会如何决断呢?”春娇悄悄地问纯如。
“姐姐,我想绎如救父亲,一定会是救的,至于她能不能露面,我心里也没有十成的把握。但我希望,这件事情能对她有个触动,在合同这件事情上能放我们一马,我也想通过这件事情揭开她的面纱,让她重新回到家里来,一家人得以团聚,而不是这样偷偷摸摸地在后面搞鬼,让大家不得安宁。我更想
和她聊聊,她到底是做如何的打算,让她置乡情亲情与不顾,在我们身上搬弄出这么多的是非来。”
纯如说完,又接着问萧武,“武哥,你的那些人有没有什么消息回来。”
“东家,那几个洋人确实是朝着‘荣盛行’的方向去了。”萧武答道。
纯如说道:“那看来也是十有八。九他们是找绎如去了,想通过绎如在这里的关系找回他们的行李,他们有可能也是为了寻求绎如主张的,来决定他们下一步要如何做的。”
“绎如果真救了杨叔之后,我们再做什么动作呢?”春娇问。
“如果她和父亲相认当然是最好的,即使她与父亲不相认,我也要借此事之机,寻得她的门里去,当面与她解决这件事情。”纯如坚定地说。
春娇想着自纯如回来的这小半天光景里所做的一切,春娇对纯如是十二分的钦佩。春娇发现纯如每一天都在变得更加的成熟和稳重,在每一件事情上都有自己独特的想法和谋略。
纯如对变幻之中的事情,总有着敏锐的洞察力,哪怕是蛛丝马迹,她也会捕捉到旁人或忽略掉,或无法辨别得到的讯息,然后放大开来,将事情形成一个层叠的蛛网形状来。
只要再有一点风吹草动,就会让她觉察得到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并不断在变化之中修正自己的行动轨迹,最终将事情处理得很妥帖。春娇想,纯如或许自生下来就有决断的天生禀赋,或许是经历的磨难多了,自然的成熟沉淀,总归自己是自愧不如的。
一个时辰之后,在“荣盛行”所在的那条青石板铺就而成的大街上,几个人一边怒骂着,一边追赶着前面一个跑得有些筋疲力尽的人。
这几个人都好像刚喝过了许多酒,骂人时口齿显得也不是十分的利落。
“杨梓传,你个王八蛋,把我们弄到广州来,一文银两没赚到,到头来却要我们拿银两出来给你补窟窿!”
“杨梓传,你想的美,我的银子可不是大风刮来的,一分一毫你也甭想动!”
“快把股银给我吐出来,我
不和你xx妈一锅搅马勺,老子不陪你玩了!”
“杨梓传,我看你和你闺女合起伙来骗我们钱财,就是和那洋人也是穿一条裤子的,你这么做真是丧良心啊,小心你日后不得好死!”
此时已是戌时,大街上已经没了什么人影,这几位连跑带喊,在这寂静之中带着回音,听起来显得分外的刺耳。有几户人家爱看热闹的,都跑到街面上来,瞧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待跑到距离“荣盛行”的不远处,前面的人好像是体力不支,扑倒在青石板的街面上,后面几个人追赶了上来,口里重复嚷着刚才骂过的言语,手脚并用,对着倒下的这个人一顿拳打脚踢,被打的人也是痛的哭爹喊娘,最后尽然慢慢变得呻吟几声之后再没了声响。
看热闹的人中也有热心肠的,连忙跑过来拉架解劝,那几个人也还是不解气,又朝着地上躺着的人猛踢了两脚,方才骂骂咧咧的离去了。
“这人怕不是被打死了吧?”看热闹当中有个人惊呼。
“怕是又一个骗人的,欠了人家钱不还才被人追打的。”
“说来,这样的人也是活该!”
“咱赶快也散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要是出了人命,我们别无端地被牵扯上瓜葛,那就晦气了!”
说话间,几个看热闹的人也都是作鸟兽散去。
只留下梓传一人躺在街面上,他不是在那里装死,而是真被赵东家几位打得昏死了过去。
过了一刻钟,没有声响。
过了二刻钟,也没有见到再有行人从梓传身边路过。
过了有小半个时辰,也没见有人从“荣盛行”的大门里出来。
而这时,风声大作,黑压压的乌云不知道何时已经聚集在了一起,几番电闪雷鸣之后,豆子大的雨点子突然从天而降,不一会的光景,青石板上就有了水流肆意蔓延看来……
而梓传还是卧在那里一动未动。
站在远处黑暗角落里,借着“荣盛行”大门两侧挂着硕大灯笼里发出的光亮,纯如看得是十分的真切,内心里也是如刀子割了般的疼痛难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