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条道路可走。
纯如听了沉默了下来,潘有度让她游说楚秋在私贩烟土之事上去自首,这无异于自己劝说楚秋去衙门的大牢里自投罗网,或是将他直接发配蛮荒之地当披甲人的奴才,她怎么能张得了这个口?楚秋毕竟是自己的哥哥,为了潘家人,真得就是值得她去大义灭亲,忍心看楚秋落得个悲惨现场吗?再有,就是她即使狠下心来劝楚秋如此这般行事,楚秋也是不可能甘心情愿去做的,有可能也是一口将她拒绝,并恨她纯如薄情寡义。
冰羽接过话茬对纯如说:“此时正是潘贤弟黄杨厄闰之时,我们不能眼看着贤弟家里为此铩羽暴鳞,毁家纾难。虽然你做起这件事情来势成骑虎,有可能如丘而止,但你还是要为贤弟去试一试。”
“周兄,此事也是要看嫂夫人的意见而行之,毕竟这里面牵扯干系重大,嫂夫人能不能说得动楚秋也是个未知数。张良借
箸,你们能来为我谋划我已是十分的感激了,我何德何能敢在为难你们呢。”
虽然潘有度说得委婉客气,纯如还是听得出来他还是一心让自己去说服楚秋发奸擿伏去检举高尚的。
“高尚刚刚是得到了总商的高位,此时一定是趾高气扬、长傲饰非,而楚秋却是二战二北,折戟沉沙、铩羽而归,灰心丧气不难想象,也同样会是愤懑难抑、忿忿不平的心态,我们刚好乘着此时光景,劝说楚秋将高尚拉下马来。楚秋虽说与烟土之事有染,毕竟已如嫂夫人所言,已经伐毛洗髓、息黥补劓,如果再能检举高尚立功赎罪、绳愆纠谬,我想官府那里也不会再追究他什么了。”
有度稍稍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高尚一旦落了马,我们完全可以扶植楚秋坐那总商的位置,这对于楚秋是一件好事,再说,私贩烟土的经历,也是一定让楚秋一直忐忑耿耿于怀,高尚也是利用了他这如鲠在喉的心理,总是拿来此事做他的文章,威逼钳制、掣肘与他,长痛不如短痛,莫不如乘此时机来与高尚一个痛快彻底地了断,也好日后堂堂正正地做人!”
潘有度见自己前面的铺垫已到了火候,应该是向纯如把利害关系说得明白,所以他几乎是一口气地将心中的盘算苦口婆心地说了出来。虽然他与冰羽夫妇不是市道之交,但此事毕竟事关潘家的声望前途,他也是不得不拉下脸来说上这番应机权变的言语。
“纯如,你要是狠不下来心,我就去和楚秋说,如果他真是不识抬举,我就去衙门揭发他,看他还能躲藏多久。”冰羽见纯如还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也是急了,潘有度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再没有个明确诚恳的态度出来,冰羽感觉很是对不起潘家。
冰羽也是知道,如果此次帮了潘家度过难关,解决了眼前的棘手事,定然以后潘家会对自己和纯如更加倚重。有了这样的交情,潘家必然也是要回报,就是单纯作为潘家的供应散商,那得来的利益也是足够的
了。
这时候,潘启从外面走了进来,虽说是家里出了事,但看不出他有什么慌张愁苦的神色,“呵呵,你们三位年轻人在这里嘀咕什么呢?”潘启故意地问。
纯如和冰羽忙起身施礼。有度也是忙上前扶着父亲入了座位,也是将刚才所议之事用简单的三言两语说给了父亲听,他知道刚才会客厅内所有的对话,父亲都已是在外面听得清清楚楚的。
潘启坐下来,端起了茶碗,喝了一口,然后说道:“这件事情我是这么看的,高尚的嫌疑虽然说是很大,但我们也不能平白去冤枉人家,就是楚秋去了衙门举报他,即使是将高尚绳之以法,别人要是知道根底在我们这里,也会以为我潘启气量小,见得高尚做了总商,我这是在狭私报复。再有,让楚秋自揭疮疤我也是于心不忍,怎么着这也是事关个人前途名声之事,即使不去坐牢流放,日后也是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我这么说,我不单是心疼楚秋,而是因为楚秋是纯如的哥哥,我不得不替纯如来考虑,你们都是从小吃一个碗里的饭长大的,那份亲情我是理解的。”
“那父亲可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有度问。
“我想,高尚的性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我潘家这件事情若他所为,其实也算不了什么。我只是怕日后他在总商的位上,会对大家,包括我们在座的及绎如、楚秋那里没有任何的好处,甚至可能将成为整个十三行的祸害。”
潘启缓缓地继续说道:“其实这件事情呢,我到总督李大人那里,求得他想办法查清楚这件事,我想李大人出面干预,事情很快会水落石出,还我们潘家一个公道的。只是怕拔出了萝卜带出了泥,高尚到时候能不能将楚秋攀咬出来,这个就不好说了,也不是我们所能掌控得了的局势。”
纯如站起来,对着潘启说道:“潘叔,还是我先和楚秋那里言语一声,他那里有了什么样的主张,我再回复与您,您再作打算,可好?”
潘启乐呵呵地答道:“好!”